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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品正妻娘家是方城首富,素來在夫家橫行霸道,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悟品明知不可為,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深陷於姜瓏兒的柔情當中的緣由。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悟品的正妻娘家還與當時的方城知府大人有所往來,壓制一個平民女子曾到過方城悟品家吵鬧過的事情,簡直就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陰十七低聲道:“怪不得姜家找了這麼多年,仍舊未能在方城找出半點蛛絲馬跡來!”

展顏道:“後來姜瓏兒應該是回了桫林縣姜家,你們便未再見過面了?”

悟品道:“是,貧僧被放出祠堂之後,見一切已恢復以往的風平浪靜,貧僧也深知除非與當時的夫人和離,否則貧僧不可能與瓏兒再有所進展……”

然悟品的父母堅決的態度表明,他們不會同意悟品與姜瓏兒再有所牽連,便是納姜瓏兒為妾也是不可能,因為悟品正妻自下嫁悟品之時便要悟品承諾過,此生絕不納妾!

所以在悟品得知姜瓏兒已安然回到桫林縣瓏門客棧之後,即便他再念念不忘姜瓏兒,他也狠心斷了自已的念想,為此他開始萌生了出家為僧的念頭。

事情本以為便這樣過了,再不會起什麼波瀾,然事與願違。

平靜地過了月余,悟品便聽聞了姜瓏兒失蹤一事。

會聽聞此事,還是悟品在街上看到拿着他的畫像四處尋問他住處的姜珞,他命隨身的小廝上前去問姜珞,方得知姜瓏兒失蹤了。

陰十七問:“姜珞是拿着你的畫像在方城到處尋問,大師在塵世的家也算是方城小有頭臉的人家,為什麼會沒人給姜珞指路?”

展顏也問道:“既然那會姜瓏兒便已然失蹤,那麼大師又是怎麼會到千光寺里來出家?”

陰十七與展顏的問題相繼而出,悟品苦笑道:

“貧僧未出家之前,在塵世中的夫人娘家勢力極大,他們既能花費錢財將瓏兒曾到過方城貧僧塵世家中吵鬧一事抹得半點痕迹都無,那麼再設法令姜珞問不到貧僧塵世府邸又有何難?何況那會姜珞手上的畫像,並不盡像貧僧,最多也就五分像而已。”

至於悟品此後的出家,是在姜瓏兒失蹤後的第三個月,他因不知姜瓏兒是生是死,內心強烈自責到最後的心灰意冷之下,他方出的家。

自悟品正妻經姜瓏兒上府一鬧之後,便對悟品極為冷淡,在得知姜珞合著他的畫像想找他的時候,對他更是每日尖酸刻薄,連他的父母也時不時要受她幾句明嘲暗諷。

有一回,悟品正妻拿着悟品送與姜瓏兒那支雙翠點鳳的金釵告訴他,姜瓏兒死了,是被活活溺死在桫林縣郊外的一條河裡。

此後悟品不顧父母反對,他直奔桫林縣郊外的那條河邊,雖然沒有看到屍體,但隨後他到桫林縣裡問人,人人都說姜瓏兒確實已死,已確定便是在郊外河裡發現的那一具浮屍。

悟品自此再沒有回方城,也沒在桫林縣待下去,當日他便直奔洪沙縣郊的千光寺落髮出家。

後來方知,桫林縣郊外的河中浮屍並非是姜瓏兒,姜瓏兒未死。

然那時木已成舟,悟品已遁入空門。

直到姜瓏兒到千光寺成了寺中的香客,並住進客院棋院客廂,悟品見到嬌俏如往昔的姜瓏兒滿面笑容看着他時,他方知姜瓏兒在失蹤的那三個月里,有兩個多月就住在方城的平民窟里,那裡魚蛇混雜,就是租金十分便宜,他無法想象那樣美麗柔弱的姜瓏兒到底是怎麼熬過那兩個多月的。

姜瓏兒隨後也向悟品傾訴情腸,她在那兩個多月里時常會到悟品府邸斜對面的小巷裡,藏在陰暗處偷偷看着偶爾會出府的悟品,大約十次總有一兩次讓她遇到。

一旦遇到,姜瓏兒便會很開心,並悄悄一路跟隨,卻從來未曾露過面,竟也未曾讓悟品有所察覺過。

陰十七道:“那麼說來,姜瓏兒隱了三個月從不現身,讓大家都以為她失蹤了,卻在你落髮出家後現身於千光寺里,她的目的是想與大師再續前緣,雙宿雙飛?”

悟品點頭道:“是……”

可惜那時姜瓏兒對悟品的感情未變,但悟品對姜瓏兒的感情卻已經歷過生與死的大起大落,在得知姜瓏兒為他而亡的時候,他恨不得讓自已去死,然而當時的他懦弱慣了,竟是沒有死的膽量。

痛苦非常、羞愧難堪的情緒一直折磨着悟品,直到失魂落魄地走在桫林縣郊外時,與要前去千光寺上香的香客擦肩而過,聽到了那些坐在驢板車的香客說道着千光寺如何如何的靈驗,他的腳步不知不覺走往洪沙縣郊外的千光寺。

落髮為僧後的第一件事,悟品便求着寺里的大師為姜瓏兒做了一場超度**事,可惜到頭來卻是白忙活了一場,即便如此,悟品見姜瓏兒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如從前般柔聲地與他說話,他仍是高興得差些落淚。

但隨後悟品便表明了他已遁入空門為僧,不可能再與姜瓏兒續前緣,然姜瓏兒的倔強也非一日兩日,她認定的事情,她可以勇往直前不顧一切,悟品勸她離寺歸家並沒有任何郊果,她固執地在千光寺客院里住了下來。

這一住,便住了約莫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悟品時不時會勸姜瓏兒放下這段他與她的孽緣,回桫林縣瓏門客棧與家人團聚,莫讓家人再為她擔心憂慮。

悟品嘆道:“瓏兒是貧僧生平見過最為執拗的女子,她認定了貧僧,既不願離寺歸家,也不肯讓貧僧稍信給姜家替她報個平安,她怕姜珞一旦曉得她在千光寺中,就是綁也得綁她歸家……”

姜瓏兒既不肯答應悟品離寺歸家,更是威脅起悟品,說若是他給姜家通風報信,她便自盡在千光寺中,讓他一輩子懊悔。

然即便姜瓏兒沒有自盡,她也讓後來的悟品懊悔了一輩子。

悟品悔道:“倘若當初貧僧再強硬一些,不理會瓏兒的無理取鬧,早些給姜珞稍去書信,告知他瓏兒便在寺中,那麼……或許……如今瓏兒的結局會有所不同……”

陰十七疑道:“早些?大師的意思是最後大師是有給姜珞稍去姜瓏兒便在千光寺中的書信?”

悟品情緒還未緩過來,只點了點頭,並未多講。

展顏見狀問道:“即式小師父說當年的姜瓏兒在寺大門外跪到日暮,之後便不知人影,大師必定知道此後的姜瓏兒去了哪兒吧?”

倘若悟品不知道,他也不會口口聲聲說姜瓏兒已死。

陰十七同樣等着悟品的答案。

悟品似是在回憶中整理思緒,又似是在平復下難以平靜的情緒,過了會道:

“瓏兒在當年被貧僧強行趕出千光寺時,她是那樣地不情願,之後貧僧得知她一直跪在寺大門前,哭求着開門讓她進寺的時候,貧僧方再起了給姜珞送去書信的念頭,當即便自寺後門出寺趕往桫林縣,將書信送到瓏門客棧的櫃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