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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十七將自苗村長那裡得到的苗寡婦過往一一與展顏說道,末了她問道:

“展大哥,你說這苗大與朱松前後在兩年間死去,衙門裡的檔案資料里會不會有記錄?”

展顏想了下道:“不會,據你所言,苗村長都說過苗大與朱松皆是溺水身亡,像這樣的事情在每個村莊每年或多或少都會有發生,不同的只是往往會溺水身亡的大都是孩童,會走會跑會跳會好奇所有新事物的幾歲稚齡,但……”

陰十七急問:“但什麼?”

展顏與陰十七正走在出邊羅村到縣裡的必經大道上,他看向邊羅村與邊葉村之間那條河流的方向:

“但你說得對,這其中確實太過巧合,兩年間還得算上苗寡婦這一條人命,已有三條,且這三名死者還都是有所關聯的一家人,姐姐、弟弟、姐夫,這怎麼看怎麼想都令人生疑。”

太過巧合往往便不是巧合,不過是有心人刻意安排的一出出好戲。

那麼是誰在幕後主導這一場場好戲?

陰十七想到邊葉村去瞧瞧,可一想到花自來已經去了,展顏也說道等花自來回來,看看有無收穫再說。

她同意了。

但轉而一想,無論是苗大的死,還是朱松的死,邊羅村與邊葉村皆有大可能性無人報案,就連死者直系親屬的苗寡婦也未曾想過這一切都太過蹊蹺,她從來沒想過要報案。

她相信並接受了弟弟朱松與夫君苗大先後被那一條橫貫了兩個村子的河流,在無意間奪去了他們的性命,她甚至在村裡人個個說她晦氣、罵她掃把星的時候,都沒想過要反駁一句。

在她心裡,其實也是這般想的吧。

陰十七突然為苗寡婦感到悲哀,又覺得應該替苗大與朱松感到悲哀。

連莫名奇妙死了,都無人為他們伸冤,找出害了他們丟了性命的兇手!

雖說這還只是她個人的猜測,但她覺得已是*不離十。

這個直覺很強烈,比以往的所有直覺都要強烈。

陰十七道:“夜裡子時我會重臨案發現場凹坡地去看看苗寡婦的亡語,你來么?”

這是邀請。

展顏有些錯愕。

雖然這些時日以來,陰十七已接受並不再刻意瞞他,她能看到死者亡語一事,但這還是她初次這樣明明白白的邀請他。

陰十七看得出他的些微困惑,淺笑着解釋道:

“每回看亡語之後的後遺症雖然會越來越減輕我受到的反噬,但至少目前為止,每回看完亡語之後,我幾乎喪失了所有防禦能力,莫說反擊了,那個時候便是一個婦人大概只要拿着一把刀,她便能將我殺了。”

展顏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在邀請我當你的保鑣?”

陰十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歪了歪頭,撓了撓腦袋之後,乾脆地承認道:

“是啊,展大哥,你答不答應啊?”

這語氣、這神態已幾近無賴。

似是在說:你答不答應啊?答應就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啊,誰叫除了你,也沒人曉得我的秘密了啊!

她的潛台詞,他完全聽懂了。

展顏想了下,決定要點報酬:

“當你的保鑣可以,莫說這一回,就是往後一直當你的保鑣也是可以的,不過……”

陰十七欣喜着,可欣喜到一半,她聽到了“不過”?

往往像這樣話題的“不過”,都往往不太好相與,她想他不會提什麼過份的要求吧?

展顏無視於陰十七明顯已在擰眉思考撤回她剛才的邀請的神情,他接下道:

“不過我有個要求,就是有朝一日,你想說出你的由來,說出這特殊能力的由來時,我必須是你第一個想告知的人,如何?”

他會提這樣的要求,倒是她所想不到的。

但這個要求,她想沒什麼問題。

反正他已成了第一個知道她特殊能力的人,那麼再成為第一個知道她的由來與特殊能力的由來的人,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陰十七點了點頭:“我自已的由來……我也不知道,展大哥,十歲以前的我到底是誰,住在哪裡,為什麼會半死不活地漂浮在縣郊野外的河流上……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在找這些問題的答案,至於我的特殊能力的由來……”

她想了會,又似是完全沒輒地嘆了口氣:

“我能說我是與生俱來的么?你會相信么?”

展顏只盯着陰十七看了一會,便點了下頭。

正如她相信他一般,他也在慢慢相信她,無條件的。

此刻剛過未時三刻,兩人已走到大道中間,陰十七指了指河流的方向:

“我先不回縣裡了,我要到那條河去看看。”

展顏道:“一起。”

他說完便徑自走向大道旁斜坡而下的一條小路,那是自大道到河流最近的路。

陰十七看着展顏的背影,追了上去:

“你不是要回縣裡的么?”

展顏看已追上他身側的陰十七一眼,並沒有說話。

她沒有再追問,而是細細地察顏觀色,又想了想河流連接出的兩條人命,這還是在她所知的範圍內,若是出了她所知的呢?

除了苗大與朱松兩條人命之外,沉於那河底的或許還有更多的白骨。

陰十七想到了一個可能,她一個蹦跳跳到展顏跟前去擋了他的去路,他不得不停下來,皺眉看着她,她卻笑嘻嘻的:

“展大哥,你不會是擔心我吧?”

展顏神色沉了沉。

可陰十七難得地居然沒有怕,她繼續道:

“方才我說要你當我的保鑣,其實只是在白日午時或夜時子時的時候,我看完死者亡語之後,那會你當我的保鑣便可,其他時候其實我是可以保護自已……”

她還未發表完她自覺不是很弱的能耐,展顏已打斷了她的長篇大論,涼涼道:

“是誰那般輕易便被兩個普通莊稼漢給潑了半身童子尿的?”

“……”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有木有!

那會她察覺不到他們的惡意啊,根本就沒殺氣啊,她當然不會冒然出手,萬一傷到了本就沒惡意的路人,那她這一身衙服還能穿還能穿么?

早知道不告訴他了!

早知道不講那麼細了!

她就該隱了這一段糗事,省得被他當作雞毛令箭!

陰十七默默地側身,展顏步履穩健且輕快地越過她……等等,輕快?

這是幻覺吧?

她的直覺出錯了吧?

為什麼她會覺得他取笑了她一回,他居然會感覺開懷且步履輕快的?!

陰十七咬牙——臭保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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