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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生道:“重點不在誰指揮誰之上,而是我們之前的探查確實有可能遺露了什麼,在我們查探段可的這段時間裡,本來還活着的段可卻突然被埋屍於她自家的院子老樹底下,這便很好說明了我們的失察!”

林長生能在衙門內人緣甚好,這其中不無他天生心性豁達,又敢於不恥下問勇於虛心受教之故。

他接着道:“何況即便十七不說,段可一死,我們必得再細查一遍,畢竟這是一條人命,若非段可是王憶中一案的關健人物,單憑是一條人命,就得另外立案細查,這其中容不得我們有半點馬虎!”

林清再不服,也得老老實實聽林長生的。

倒是曲少子拍了拍的肩膀,與其勾肩搭背道:

“可不是,十七說得不無道理,何況林大哥都服了,你說你不服什麼?”

林清哼一聲:“反正我不服!就算那小子真有查案的天份,可連怎麼發現段可被埋屍於老樹下的線索,那小子也是藏着掖着!這一點,我林清就看不順眼!”

陰十七耳朵悄然動了動,心想這林清倒是性情中人,心裡想什麼,嘴上便說什麼,直爽得沒半點彎彎道道。

聽林清這麼一說,連同林長生在內,楊水、木楠、曲少子等四人皆沉默了下來。

林長生更是暗下瞄了好幾眼,正與陳躍幾人說道着什麼的陰十七。

陰十七察覺到林長生的視線,側過臉便對他笑了下。

林長生並不曉得感知能力異於常人的陰十七早聽到了他們對她的議論及看法,看到她側着臉對他笑得暖暖的,他索性走到她跟前:

“十七,我們這邊去查段可,那你與你陳大哥這邊呢?”

陰十七早就想好:“我們再去一趟王府。”

答後方轉向陳躍問道:“對吧,陳大哥?”

陳躍笑着點頭。

林長生瞧出來了,陳躍也如與他一般,覺得陰十七這小子說得有理,全聽之安排了。

得,丟臉也有個伴了!

這時珍穩婆入了捕快吏房,見林長生與陳躍皆在,她走向四方長桌道:

“正好兩位都在,那我便無需說上兩回,這會一塊說了。”

林長生幾人與陳躍幾人連忙湊近四方長桌,聆耳細聽。

珍穩婆道:“一些石仵作說過的,我老婆子便不再嘍嗦第二回,石仵作應與你們說過,死者段可生前氣血兩虛,在一個月前或更長時間之前曾大出血過。”

眾人點頭。

珍穩婆繼續道:“經我檢驗,死者段可確實在一個多月前曾小產過,但凡婦人小產,少則必得安養上兩三個月,多則半年一年者有之,段可死時離小產時日不過一月有餘,故身子虛弱,氣血不暢,這便是為何石仵作從屍檢中得知段可死前曾大出血之故。”

其他人沒什麼疑問,尚皆沉思於段可竟然小產過這一個線索當中,陰十七卻是問道:

“珍穩婆,你何以斷定石仵作自屍檢中得知段可死前的大出血,必定是小產之故,而非旁的緣由?”

珍穩婆入縣衙當這驗屍穩婆,不誇大的說,已是有半輩子之久,除了初入縣衙那會,這還是頭一回有人這般直接地質疑她的檢驗結果。

就在林長生與陳躍說道陰十七不得無禮,不得無矢放肆之際,珍穩婆向來冷如寒霜的老臉,突地便笑了開來,駭得林長生與陳躍同時住了嘴。

瞧着一左一右兩個前一刻還在責備她,下一刻便如見鐵樹開花般驚訝的神情,陰十七便明白了一個事實。

珍穩婆在這縣衙里,與石仵作一般皆十分受人尊敬。

莫說像她這般當面質疑,便是打個小小的問號怕也是不曾有過的。

可她就是不明白。

終歸這個朝代的仵作不比現代法醫,單憑三言兩語便要她相信,這很難。

因着這其中關乎着性命,便是只有那麼一點點的小錯,也有可能導致整個案件的誤判。

這馬虎不得,不得馬虎!

陰十七覺得自已沒錯,於是倔着不開口。

林長生與陳躍看着急,珍穩婆卻讓他們稍安勿燥,她走近陰十七,問道:

“你可是新入衙門隨在陳躍身邊學查案的陰十七?”

陰十七覺得這衙門裡的人皆消息十分靈通,在衙門口一眼便認出她來的展顏一例,眼前珍穩婆便是第二例。

她點頭:“正是,十七向來有不明之處,便總要開口問上一問,還望珍穩婆莫要見怪!”

珍穩婆道:“十七娃兒,你以為我老婆子是那般小肚雞腸的人么?”

陰十七連忙搖首。

珍穩婆眸中儘是對陰十七的喜愛:“難得如今還有人會質問我老婆子,我老婆子很是高興,便為你解答一二。”

陰十七恭謙道:“請珍穩婆賜教!”

珍穩婆道:“賜教不敢當,你且聽好!”

她看着眾人道:“但凡在一個月或一月余內因大量出血而氣血兩虛者,無非有兩種,一種是外傷,一種是內傷。

死者段可全身並無傷口,莫說那樣的大出血需得多大的傷口,她身上就連細小如蚊叮的傷口都沒見着半點,無論是何等傷口,皆需時日恢復,即便短期內恢復,也必留下痕迹。

我老婆子細細驗過,段可身上並無這樣的情況,那麼便只剩下內傷。

內傷除了江湖上的那些高手所謂的內傷,這婦人小產亦屬內傷的一種,且極是大傷元氣,想要恢復需些時日,且還要有人悉心照料,否則很容易落下病根。

段可便是落下了婦人小產之後的一個病根,其頭痛之症、封紀發炎,及明顯關節僵便腫脹的痹等,這些皆是小產後未能好好休養而落下的癥狀。”

聽完珍穩婆一席話,陰十七心服口服,還有點小臉紅。

倒是林長生與陳躍他們兩組人似乎是聽多了,並無多大反應。

在燕國也待了五年了,這封紀是指女子的下身,她還是知道的。

而說封紀發炎,便是指現代人流後容易所致的慢性盆腔炎一症。

至於痹,便是指風濕病。

與頭痛之症一樣,多是坐月子中不小心吹了邪風,濕寒入體所致。

綜合這些癥狀,死者段可曾大量出血之因確實十有*乃小產所致。

陰十七鄭重向珍穩婆一禮:“小輩出言無狀,這便給婆婆賠禮了!”

珍穩婆扶起她:“你這十七娃兒,倒是對我老婆子的胃口,此案一過,平日若是無事,可來尋我老婆子隨意聊聊。”

陰十七恭敬不如從命,當即歡喜地應下。

待珍穩婆走後,眾人又是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瞧着她。

瞧得她莫名奇妙:“怎麼了?”

可惜無人搭理她,自然無人為她作答。

連陳躍也說了,日後她便自然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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