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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十七是不到萬不得已不騎馬,展顏則是因着數日前馬兒被菱角鐵絲齊齊切斷了馬前腿而奇怪地再沒有騎馬。

燈籠微弱的光照在小路上,兩人沿着小路快步朝邊羅村走去。

陰十七道:“不知葉奇勝歸家了沒有?”

展顏道:“葉奇勝舉家到縣裡去,要麼是碰巧,要麼……就不會再回來。”

陰十七沉默了下來,過了會道:

“我相信葉大叔……”

展顏看陰十七:“為什麼?”

陰十七道:“雖然我感覺到葉大叔對我們有所隱瞞,在我問及他是否就是那名男嬰新族長的後代時,他也發出瞬間的惡念來,但那只是瞬間,隨後很快地便被他隱了去……我想,他是很反感那名男嬰新族長的做法的……”

由此也可延伸——葉奇勝興許真的說了謊,他或許就是那名男嬰新族長的後代,只是他十分唾棄男嬰新族長用活人作為祭祀的做法,他並不想更不願成為他唾棄的人的子孫。

陰十七這樣想的,展顏顯然也由她的話想到了這一層:

“或許在剛才出邊葉村時,我們該先繞過去看下葉奇勝歸家了沒有。”

陰十七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何況我覺得他不會跑,只是被什麼事情迫於不得不這麼做……一個孝順且不嫌棄糟糠之妻不會生育的漢子,我覺得這樣的人不可能壞到去連着殺害那麼多條人命……”

展顏反駁道:“難道你忘了曾品正了么?那樣高智高優秀到前途無優的少年不也是策劃射殺了數條人命的主謀么?”

陰十七瞬間無言以對,費了好久的力氣才道:

“好吧,或許你是對的……”

展顏道:“不,我希望你是對的。”

陰十七道:“我只是第六感這樣告訴我,可你說得也對,凡事不到最後,皆有可能……”

展顏打斷陰十七:“感性不是不好,但太感性了便會感情用事,一感情用事便很容易壞事,十七,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你能全然相信自已,但我作為衙門的捕頭,你的直接上峰,我還是得提醒你,凡事有多面,直覺也有錯的時候……當然基於葉奇勝這件事情,我希望你是對的。”

葉奇勝的孝順,及對其妻子的寬容尊重,這是展顏在自小生長的地方所無法看到的,他希望這難能可貴的品質可以堅如磐石,而不只是表面的假象。

陰十七側臉看着展顏,訝異之情溢於言表。

展顏能感覺到陰十七注視的目光,更能感受到她對他的驚訝,但他卻沒有再說什麼。

對於自已真正的身份,他想如若有可能的話,他永遠也不想對誰提起,他只想在這個小小的洪沙縣裡當個小小的捕頭,直至華髮,直至入土。

這一點,他與陰十七不同。

陰十七拼了命地想知道關於自已這具身子的一切,而展顏則是極盡一切逃避關於自已身份的所有。

沒有繼續葉奇勝的話題,畢竟在事情明朗之前,多說無益。

一到邊羅村,因着時辰未到子時,兩人直奔苗村長家。

敲開苗村長家門後,兩人進屋便問起鐵子望的情況,苗村長喜氣洋洋地與兩人說道:

“子望醒了!”

一旁的苗貴也一臉笑意。

陰十七驚喜道:“什麼時候醒的?”

說著她向苗苗的房間走去,展顏隨後,苗貴卻阻止了兩人:

“他不在房間里。”

展顏沉聲問:“他去哪兒了?”

苗貴察覺到展顏的緊繃,他連忙解釋道:

“他沒去哪兒,他只是去茅廁了!”

聽到鐵子望沒離開苗村長家,只是去了茅廁,展顏與陰十七同時鬆了口氣,兩人在堂屋裡坐了下來,等着鐵子望上完茅廁回來。

一刻鐘後,陰十七問:

“鐵子望去了有多長時間了?”

苗村長看向苗貴,苗貴想了會道:

“約莫有兩刻多鐘了……”

他還未全說完,展顏與陰十七已同時起身快速跑出堂屋,往院子里凈房隔壁的簡易茅廁跑去。

展顏比陰十七跑得快些,他一把拉開了只有一格的茅廁——沒人!

隨後感到不對勁的苗貴也趕到茅廁前,他就站在展顏與陰十七身側,不可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茅廁。

苗村長也比平常走路要快上兩倍的速度走到茅廁前,看着沒有半個鐵子望影子的自家茅廁,他也是懵了。

展顏與陰十七將苗村長家的茅廁里里外外地搜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任何打鬥掙扎的痕迹,又問了苗村長與苗貴在兩人到之前,可有聽到什麼異常的動靜?

答案是沒有。

陰十七想到了一個地方:“展大哥,鐵子望可能回家了……”

展顏道:“走!”

陰十七邊跟在展顏身後跑出院門,邊與苗村長父子道:

“關好院門,鎖好門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

她說得急切,明顯是要他們小心。

苗村長與苗貴在展顏與陰十七跑出院門之後,立刻如陰十七所言,關好院門鎖了門窗,但兩人都沒了歇息的心思,雙雙睜着眼坐在堂屋裡等着。

至於等什麼,兩人也有些心戚戚然。

總覺得鐵子望是展顏與陰十七萬分信任他們,方將人交到他們手中照顧的,可在醒來的眨眼功夫,人又在他們眼皮底下不見了,他們覺得他們是有責任的。

特別是苗村長。

人老了,最見不得白髮人送黑髮人,鐵十娘與葉海已然遇害,鐵子望若再遇害……他已無法想象自已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瞧出苗村長的自責悲傷,苗貴也不好受,安慰了年老的父親幾句之後,他的眉頭也抑制不住地緊鎖起來。

展顏與陰十七跑到鐵十娘家門前時,院子里一片死寂,院子的鐵門外的鎖是開着的。

陰十七記得,鐵十娘家已徹底沒了人,於是衙門的人搜查過後離開時,鐵門都是自門外鎖上的。

這說明一個問題——有人進了鐵十娘家!

展顏小心地推着鐵門,鐵門裡面沒鎖,他一推便推開了,這更讓兩人肯定有人闖進了鐵十娘家。

兩人輕手輕腳地進了院子,再到堂屋那雙扇木門前,兩人一人一邊地貼近門兩側的牆。

展顏伸手去推木門,只輕輕地,但沒推動。

他看向陰十七,陰十七也正在看着他,兩人眼裡有着相同的信息——闖入者此刻仍在屋裡!

會是誰?真是鐵子望么?

兩人猜測着。

展顏沒有再去推木門,他與陰十七躡手躡腳地走向左側裡屋的窗檯邊。

窗棱竟然是打開着的,兩人同時一人一邊地往窗檯內瞧去。

床榻上有人!

屋內一片漆黑,但在床榻隱約可見一個人形躺在上面,卻看不清那人是何等模樣。

展顏與陰十七同時蹲下,在窗檯下蹲着。

倘若那人就是鐵子望那也好辦,倘若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