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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自來臨出門檻之際,展顏拉住了他:

“不能去!你一去,曾品正所做的努力、犧牲便盡然白費了!”

陰十七也走到花自來身後:“展大哥說得對,花大哥你不能去,去了曾品正就真的太可憐了……”

花自來的衝動已緩了下來:“那小子確實太可憐了!好好的腦子想什麼不好,偏想着走入這麼一個死胡同!”

展顏放開他的胳膊,不知是特意對陰十七還是花自來,他冷靜地說道: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人,曾品正的孝心是好,可他也太偏激了,凡事有王法,他應該更相信王法一些。”

花自來嘆道:“你說得也對,那小子所想之處都有些偏激了,否則也不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陰十七沒有反駁展顏的話,卻也沒有如花自來那樣出聲贊同。

但其實……她心中是贊同的。

她請了半日的假,她回到了家。

正值午後,陶婆婆正在院子里曬着草藥。

胡胖子也在幫忙擺弄,他見到陰十七入門便打了招呼,歡樂地蹦跳着過來:

“十七!聽說兇手今兒個給判了?”

陰十七心情不佳,遂點了點頭,便不再說其他。

陶婆婆察覺她的情緒低落,便問陰十七:

“怎麼了?可是衙門有何事不順?”

陰十七本想直接進寢屋一頭栽進被褥里好好悶一會,一聽陶婆婆的問話腳便打了個彎,轉向陶婆婆走近葯架旁:

“沒什麼不順的,就是……”

就是什麼,她卻說不下去了。

陶婆婆瞭然問道:“聽胖娃說,那殺害七條人命的兇手是兩名尚未及冠的少年?”

陰十七悶聲道:“嗯,一個年十一,一個年十三。”

畢竟是自已養了五年的女孩兒,陶婆婆多少有些了解陰十七此刻的心情:

“一個蘿卜一個坑,誰挖了坑誰便得去填,十七,這沒什麼好難過的,都是他們自已選擇的路。”

話糙理不糙,陶婆婆說得不錯。

曾品正一早便選擇了一條不歸路,連瘋魔李世寶在清醒與常人無異時也選擇了向惡的一面,選擇與曾品正一起一條胡同走到黑。

胡胖子想起自已那一夜十分驚險的現場目擊,他憤憤地接過陶婆婆的話道:

“就是!那都是他們自找的!七條人命啊,就用他們兩個人被囚禁的一生來還,我怎麼想還是覺得太便宜他們了!”

陰十七瞪胡胖子一眼:“在不了解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前,別信口拈來的胡言!”

胡胖子被她瞪得脖子一縮,心裡十分委屈。

他的話與陶婆婆一個意思啊,感覺差不多一個意思啊,怎麼就只瞪他一個人?

區別待遇,這絕對是區別待遇!

其實胡胖子不橫插一杠,陰十七心中也明白陶婆婆所言不差。

可她還是覺得陶婆婆這樣的話聽起來怪冷的,絲毫沒有半點同情心,突然想起五年前陶婆婆是為了什麼會將自已救回來的?

陰十七上前挽着陶婆婆的臂彎,頭側趴在陶婆婆的臂膀上,低聲問着:

“祖母,五年前你為何會救我回來呢?”

她沒有看陶婆婆的神情,只覺得陶婆婆沉默了許久,頭頂方傳來一聲嘆息:

“傻十七,明明不笨,可怎麼那麼喜歡一頭鑽進牛角尖里去呢……”

身後接着傳來胡胖子吃吃的竊笑,笑得她心中的火苗一簇一簇地冒。

美臨街與田月街七條人命的箭矢射殺案過去已有月余,陰十七不僅與展顏混得很熟,連花自來也熟了不少,時不時便玩笑一番,相處很是融恰。

漸漸地,她也忘了不愉快的事情。

在這月余間,是陰十七進入衙門後最悠閑的日子。

整日不是待在捕頭吏房裡發著呆,便跑到隔壁另兩間捕快吏房裡去串串門,與各個捕快、快手混得頗熟頗熟。

陳躍、林長生他們及另一間捕快吏房手頭都各有一兩件小案子忙活着,不是什麼事關人命的大案,而是今兒個丟了一群鴨,明兒個沒了一隻豬的小案子。

可小歸小,百姓報上衙門來,捕快們只好徹底查個清楚,好讓知縣大人有個評判,為百姓理理頭緒主持一下公道。

相較於另兩間捕快吏房的時不時忙進忙出,捕頭吏房裡安靜得連只蚊子飛過,都讓百無聊賴的花自來給逮住了,那速度令陰*為乍舌。

花自來得意道:“嘿嘿!老子可是練過的!”

陰十七嗤之以鼻,一臉嫌棄。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總算了解了花自來的性情,那就是單一個嘴貧的主,除了腦子有時轉得不快之外,查起案子可也是卯足了勁沒日沒夜地查。

憑着一日便找到真正的林廣眾一事,足見花自來的拼勁及能力。

在推理這方面,或許花自來不大行,但對於找人、查行蹤之類的瑣事,他可是一等一的一把手,有時候連展顏都得對他刮目相看。

陰十七想,相傳眼高於頂的展顏會招攬花自來入捕頭吏房,大概也是看上了花自來在這些方方面面的在行。

那麼她呢?

應該是看中她能看見亡語這樣奇特的能力吧。

其實不然,起初展顏確實是好奇陰十七怪異舉動的由來,後來相處並一起查案之後,他已改變了初時的想法,這讓他有時看着陰十七的目光,總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就像此時此刻。

花自來湊近陰十七,大有附耳悄悄話之勢:

“十七,你得罪咱們的展大捕頭了?”

陰十七也感覺到展顏看她目光之怪異,正想找花自來拾掇兩句,他便自個送上門來,一聽他的話,她急了:

“哪有!”

復又察覺這個聲音太響亮了些,她忙學着花自來湊過來的模樣也湊近他,又將聲音壓了又壓:

“我哪裡敢得罪他呀!是不是看隔壁忙得很,我們卻閑得慌,他心裡不舒怛了?”

花自來深深要比陰十七了解展顏了解得多,他一聽即刻否決道:

“不可能!”

陰十七用疑惑地眼神盯着他:怎麼就不可能了?她覺得大有可能啊!

花自來偷偷用眼尾瞄了一下展顏,見其已不再盯着陰十七,而是靜坐在圈椅中不知捧着什麼書正看得入神,他方回過眸來給陰十七解釋道:

“老早以前展大哥便與大人說過,太過瑣碎無聊的案件統統不許交到捕頭吏房來!”

陰十七呆愣愣地重複:“不許?”

別小看了這兩個字,用錯了那意思可是大不相同的。

花自來似是瞧出她的心思,大力點頭證實道:

“沒錯,就是‘不許’,乃我親耳所聞,絕對不會聽錯!”

陰十七突然有種展顏大有來頭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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