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苦境当前辈》 作家沙漠骆驼

神州海外,浩浩淼淼。登高遠望,蒼蒼茫茫。

東海東去數百里,有島孤懸,名曰東皇玄洲。玄洲再去千餘里,是為滄海,海闊碧空,無風無浪。

看天、天藍,看海、海藍,海天盡一色,匯成一道飄渺奇景。

身處此境,只感身也清、心也清,天地闊、胸襟闊。

忽而,無風起波瀾,深海掀波濤。

只見海面下,一道龐然未知黑影遊蕩來,尾鰭一甩掀浪起。

霎時,浪高數十米,浪撲數十里。一浪方休,未知黑影甩尾,再起海浪翻湧。

“砰……砰……”

尾鰭甩動不停,一浪歇,一浪又升,反覆不止。

如此這般翻江倒海之下,平靜海域,頓成兇惡險境。

“轟……轟……”

連連海浪撲下,驚起聲響震震。烈烈濤浪中,海域竟再起未知變化。

只見得空空海域,海浪撲打之處,忽的浮現道道異彩玄光。玄光中,朵朵白雲憑空生,狀若皎潔蓮華,時隱時現。

蓮華清聖,順著玄光流轉,轉動成圓,上接九天雲海,下籠碧藍深海,宛若一道海天華柱!

十數里方圓海域,盡納其中,不受海浪侵襲。

深海中,突然有聲傳出,道:“嗯……白雲入道陣,蓮華移山海,蓮華道陣,好手段,不愧是你,道仙·煙雲消。”

話音甫落,便見得未知黑影猛甩尾,再掀起數百米濤天巨浪,遮天蔽日般撲去,直欲壓斷眼前道陣。

然道陣牢固,朵朵蓮華閃耀,釋出玄光熠熠,一擋巨浪在外。

未知黑影見此,潛浪而上,遊至浪尖,伸出兩爪。兩爪龐大,細細一看,竟是兩隻碩大的鰲。

鰲鉗大張,猛的刺向蓮華,鉗口鋒利異常,帶有黑色幽光。鰲鉗夾下,頓時,幽光破玄光,鉗口破蓮華。

只聽得幾聲碎碎響:

“咔……咔……”

再看去,蓮華如鏡,脆弱不堪,當場破裂。與此同時,百米海浪猛的撲下,只瞬間,海天華柱攔腰斷,朵朵蓮華接連碎,朵朵白雲接連散。

蓮華道陣,應聲:破。

道陣破,陣中一切隨之浮現。

只見茫茫滄海之上,入目白雲漫漫,煙霧朦朦遮掩,忽的浪起吹長風,吹的雲兒漸漸散。

稍稍後,雲散大半,隱約些許可見:

見群山入雲深,崖頂落亭居;見峭壁築樓閣,出入乘仙鶴。

見半大童子,翹首望來,似恐還喜;見凝眉仙子,提元待發,似驚還怒。

見雲聚負島行,飛流百十里;見風吹雲散後,島嶼入海沉。

奇!奇!奇!滄海現奇觀,竟是一座懸浮島嶼,隨雲流轉不定,不由令人生疑,況乎仙人居所?

可嘆雲聚有時,雲散亦有時,這座懸浮島嶼、世外仙島,終因連番攻擊,致使雲氣消散,自百米高空,降沉入海。

懸浮島嶼天降,如一道天外隕石,夾風破雲而來,自百米高空急下。就在入海剎那,聽得一聲巨響,響徹整座滄海。

“轟……”

轟隆隆,聲響不絕,海天同顫。

浮空島嶼入海,驚起濤浪連連,八方擴散而去;激盪無匹偉力,四面透海而發,所過之處,蝦魚海類盡滅。

強如未知黑影,一觸瞬間重傷,倒退十數里外,兩隻碩大巨鰲折了鉗。待穩定身形,復又乘浪而行,轉瞬十數里至時,浪已數百米高,撲向正劇烈顫動的島嶼,欲一舉滅之。

島嶼入海,自身亦受衝擊,震動不止,引發山崩、地陷、海浪等等災難,若不加以控制、制止,恐有滅島之危!

外有數百米海浪將撲,內有動盪分崩之險,值此危難之際,何人挽天傾?

島嶼一處山巔之上,建有亭閣,遠望海天景。雲霧繚繚中,隱見亭閣內,三位仙子並立,互視一眼,提元納氣,極招將出。

就在此時,遠天忽的大綻霞光,瀰漫三百里。霞光中,一道劍氣急射來,一定未知黑影,透身而入,將其釘在原地不動;二破數百米海浪,浪平入海,只泛起陣陣漣漪。

三位仙子、島上諸小童齊齊朝遠天望去,但見飄渺一道人,負霞光、騰祥雲,挽浮塵、託巨峰,神似雲中仙,仙似託塔王,霸氣無雙。

聽得他念道:

“朝遊青冥兮、餐風飲露,

暮歸滄海兮、霞雲煙共。

參玄悟道兮、仙人指路,

塵染浮萍兮,遵天命終。”

聲定,人已近前來,立島嶼上空。

不遠處,未知黑影被盯立半空,失了海浪遮掩,現出原形。

見它魚首張惡口,見它鰭部逞雙鰲,見它脊背朝天刺,見它巨尾掀波濤。

兇、兇、兇,竟是深海兇獸,異災帝魚:號雨鯨鰲。聽得它氣急,道:“煙雲消,你怎會在此?你不該在此啊。”

“嗯……”滄海浮萍·煙雲消聞言不答,看腳下仙島飄搖,看廣淼滄海洶湧。他輕聲沉吟,浮塵翻揮間,揮出一道雲幻仙氣,仙氣排盪開,一定仙島平,平災止濤;二定滄海靜,靜浪熄風。

待一切平靜,他方道:“天行有數,雲幻無窮,以海測雲天,道邪·眾鱗王,許久未見,爾、妄自尊大也。”

“啊…呀呀……”號雨鯨鰲大吼大怒,邪力漫周身,掙脫劍光束縛,甩魚尾,迅如急電,雙鰲尖刺鋒利,衝殺而去。

煙雲消眼眸低垂,安然不動,縱使需一掌託巨峰,亦敢橫行不敗。待得號雨鯨鰲前來,見他浮塵揮灑,輕描淡寫落下。

只聽得一聲:

“砰……”

霎時,一道龐然身形,迅如閃電來,又如閃電退。號雨鯨鰲再添傷,血灑長空,順勢翻身入海,遊向深處去,暗道:好個煙雲消,修為更進一步,棘手啊。方才巨峰之上,有股熟悉的氣息,嗯……是你嗎?魔魁·孤雲失!

念及此,他留下一道狠聲傳出,道:“先道遺恨,三仙歸一的大願,終將達成。煙雲消,此乃你之天命,你逃避不了,也逃脫不了……”

“天命既在吾,吾如何行事,豈容爾來置喙。”

煙雲消降下身形,落入仙島中,往中央高峰去。他瞥向不遠處的山巔涼亭,亭中三位仙子亦朝他看來,微微一禮。他未理睬,徑直飛落中央高峰,一掌輕送,巨峰壘高峰,峰上奇花不敗吞吐雲氣,花色更奇更豔。

他輕輕招手,攝出一朵四色花兒,內中封印著魔魁孤雲失。

隨即,身降中央高峰。

中央高峰,峰高九百米,現加了一截巨峰,已達千米。常年籠罩雲霧中,偶有稀薄時,可見一闕仙閣獨立塵外。仙閣正中,牌匾高懸,書“雲天幻境”四字。

閣前,有一童子看守,童子胖乎乎,額偏大,看去呆頭呆腦。他見島主歸來,腦袋裡轉了一圈,才道:“恭迎老爺,雲大日夜看守雲天幻境,未有絲毫懈怠。”

“嗯,不錯。雲兒呢?”

“這呢,這呢。”

清脆聲從旁邊傳來,見一女童偏瘦,自岩石後跑出,納頭便拜,道:“雲兒拜見老爺,祝老爺仙福永享,諸事順遂……”

“好了,好了。”煙雲消叫停,皺著眉道:“三位仙子何來?”

雲兒回道:“數日前,三位仙子姐姐降臨滄海,手持信物雲梭,流雲仙島有感,將她們接了進來,卻也暴露了方位,被大臭魚攻擊,致使仙島沉入海中。”

“原來如此,仙島隱匿數甲子,偏偏此刻暴露,真真天意也。阿大,將此物送去煉丹室,投入八卦爐中。”

煙雲消遞去四色花朵,雲大接過,入了雲天幻境,往煉丹室去。

煙雲消又道:“雲兒,稍後通知三位仙子,明日朝霞後,吾於雲夢林,接見三位仙子。”

雲兒回道:“是。”

“記得,煮雲茶,備香茗,不得怠慢。你親自去,不得假手他人。”

雲兒再道:“是。”

煙雲消說罷,甩袖入了雲天幻境。餘下雲兒苦著臉,站立閣前,喃喃道:好多事,好煩啊,好累啊,為什麼不能交給雲大?不就是膽小、偷懶嘛!

……

且說小胖童雲大,接過四色花朵,前往煉丹室。

四色花朵中,魔魁元神稍有清醒,透出少許封印外,見看著蠢笨的小娃,拿著封印之物,誘惑道:“娃兒,娃兒……”

雲大聞言,四處打量不見人影,直到四色花朵有些晃動,才反應過來,道:“是你在說話嗎?”

“是的,娃兒。看你反應很慢,你的同伴、家人,有沒有說過你笨?”

“你怎麼知道我笨,我有個小名,叫笨阿大。”

魔魁道:“我有一道法術,能讓人變聰明,你放了我,我為你施展,以後就沒人說你笨了。”

雲大高興道:“好啊好啊,我要變聰明咯。等等,不行,我要先把你投入八卦爐中,完成老爺的吩咐,然後才能再放你出來。”

說話間,人已來到煉丹室。雲大入內,正見一口十餘米高的八卦爐。八卦爐空置著,內中森冷漆黑,已許久不曾開爐煉丹。

他掀開八卦爐一扇小窗口,將四色花朵投入其中,正要再將其撈出時,爐中忽的無風生烈火,燃紅整座八卦爐。

烈火焚燒,炙熱異常。魔魁身心俱焚,不由撕聲哀嚎。

“啊……痛啊,痛煞吾也!”

突然的哀嚎,嚇的雲大心頭一跳,此時又見烈火朝小窗口燒來,驚的他趕緊關了小窗口,連連後退,擦過一名老者身旁,跑出了煉丹室。

老者緩步來,鬚髮白,面裡透紅,笑口常開。他走上前,敲了敲八卦爐,道:“哎呀呀,看看裡面是誰?竟是大名鼎鼎的魔魁,稀客,稀客啊。”

爐中,烈火焚燒之下,無處可躲。魔魁強忍劇痛,再釋元神力量出,道:“誰敢嘲笑吾?誰敢…等等,怎會是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為何不能是吾?”

“不對,不對,錯了,你明明死在吾面前,肉身雲化,你不可能還活著,你怎可能還活著?啊……”

烈火焚燒更烈,燒肉身,燒元神,燒根基本源,燒他的一切。

錐心的痛,更甚先前,痛的他無能狂怒,齜牙咧嘴,道:

“雲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