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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澤拜盧植為師的事在雒陽並沒有掀起什麼波瀾,暫時也沒有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好處,。

畢竟雖然盧植腹有錦繡,雖然他是大儒馬融的弟子雖然他被征為博士,但是他現在畢竟還只是剛過而立之年,論資排輩在他之上者大有人在,還不是海內所望的大儒。

馬融的家學是《書》、即尚書,盧植身為馬融的得意門生,對於《尚書》的理解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今咋的一看似天資尚在自己之上,可傳己衣缽並將其發揚廣大的老友之子,不僅沒有絲毫的嫉妒,而是好不藏私,傾囊相授。

他這一不藏私不要緊,可是苦了皇甫澤,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中人之姿,要不然前世也不會只考上一個三流大學了,他之所以能夠的如此多的出奇之處,只不過是前世的經歷豐富點,心智成熟點,並不是他真的有多麼的天才。

當然這個秘密只能爛在肚子里,所以但凡盧植所授,他都竭盡全力去學。

“阿奴。”

“大兄,你怎麼回來了?”皇甫澤將目光從竹簡上移開,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別回到古代再落個近視眼,這個年代可沒有眼鏡給我帶啊。

“好友邀我去東郊狩獵,我知你好騎射,回來問你要否一起?”皇甫鴻穿着太學生玄色的衣袍,看上去溫文爾雅,說出來的話卻大相徑庭。

“當然。”皇甫澤從座位上一躍而已,看到大兄一驚,眼瞳驀然變大,意識到舉動不妥,撓了撓頭。沒辦法,自從拜盧植為師後,一直憋在府中,每天除了竹簡還是竹簡,頭都大了,咋聽到狩獵,心情激動之下,舉止與平常判若兩人。好在皇甫鴻以為他只是孩子心性,不僅不見怪,反而覺得他童真。

皇甫澤應允之後,皇甫鴻就吩咐家中的奴僕去備馬,然後回到自己房中換衣服,打獵自然不能穿着這一身儒服了,要不然就顯得不倫不類。

換了一身短打勁裝之後,皇甫鴻氣質一變,英氣逼人。

“大兄,我們去哪?”

“先去太學。”

太學最早由大儒董仲舒提議,漢武帝創立。創立之初,學生僅五十人。後來規模漸漸擴大,現已有學生三萬餘。

太學乃傳授五經之所,《易》有施、孟、梁氏、京氏,《尚書》歐陽、大、小夏侯,《詩》,齊、魯、韓,《禮》,大、小戴,《春秋》嚴、顏,共十四位博士加博士祭酒共十五人。

還未至太學,遠遠的就看到了一面面豎起的石碑,當今陛下在兩年前詔令當代名儒蔡邕、馬日磾等正定五經文字,由蔡邕以八分隸書書寫刊刻的,碑高一丈許,廣四尺,共四十六枚。。

石碑立於太學門口,平時或有許多太學生在此謄寫、勘誤,不過今日皇甫澤看來卻門可羅雀。周圍的太學生進出匆匆,沒有滿懷理想與抱負之人所應有的躊躇和朝氣,看樣子黨錮之禍對太學生的影響要比皇甫澤想象的要大,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大兄竟然還有心思和友人去狩獵,這也讓他頗為的奇怪。

“堅壽,這裡!”堅壽是他的大兄皇甫鴻的字,皇甫澤循聲望去,只見兩人牽馬走來。

左邊那人身長七尺,面如冠玉,唇若塗脂,肩寬腰細,當的是個玉樹臨風俊俏美少年。右邊那人要高上一些,八尺上下,方臉大耳、濃髮粗眉,豪邁之氣撲面而來,剛才便是他講話的,嗓門洪亮,聲音高昂。

“遠山兄、容和兄,景興兄何在?”皇甫鴻問道。

“景興兄在城門外等我們。”左邊那人答道

“阿奴,這兩位都是我的摯友,這是楊奕,字容和,河東楊縣人;這是秦磐,字遠山,金城枝陽人。”

“楊君、秦君。”皇甫澤甚是恭敬的執晚輩禮。

“遠山,容和,此乃吾弟皇甫澤。”

“令弟之名現在可謂是名滿雒陽了。”秦磐露出詫異的神色,而楊奕表情不變,顯然早有預料。

“楊君捧殺小子了。”皇甫澤謙虛道。

“當初孔文舉不過如此。”秦磐的褒貶更甚。

孔文舉就是孔融,是孔子的十九世孫,且不說前世耳熟能詳的孔融讓梨,就說這一世,皇甫澤已經不止一次聽過孔融的美名了。

他十歲那年隨父親到達京城洛陽。當時,名士李膺在洛陽任職,如果不是名士或者他的親戚,門人一般不通報。孔融登門拜訪時對門人說:“我是李公的親戚。”守門人通報後,李膺接見了他。

李膺從未見過他感到很奇怪,就問他說:“請問你和我有什麼親戚關係呢?”孔融回答道:“從前我的祖先孔子和你家的祖先老子有師資之尊,因此,我和你也是世交呀!”當時很多賓客都在場,對孔融的回答十分驚奇。

後來太中大夫陳韙來到李膺府第,賓客把這件事告訴他,陳韙卻不以為然地說:“小時候聰明長大後就不一定聰明。”孔融立即反駁道:“那麼您小時候一定很聰明吧。”陳韙無話可說。李膺大笑,說:“你這麼聰明將來肯定能成大器。”

皇甫澤現在雖有薄名,但是無論也無法和孔融相提並論,不過畢竟同為涼州人,一直以來世人眼中的涼州低俗粗鄙,恐怕僅比未開化的蠻夷好上一些,現在出了皇甫澤,同為涼州人,與有榮也。

“遠山、容和,走吧,別讓景興兄等急了。”皇甫鴻聽到兩位好友對自己弟弟的誇獎,心裡早已樂開了話,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到了城門口,皇甫澤見到了大兄口中的景興,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景興兄竟然在歷史上大大的有名,他姓王名朗,字景興,沒錯,就是那個在演義中被諸葛亮污為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撞馬而死的大悲劇。

受演義的影響,皇甫澤也不是很喜歡他,特別是他總是板着一張臉,不苟言笑的模樣。真是不知道他大兄跳脫的性格是怎麼和他合得來的。

雒陽周圍人煙稠密,想要打獵要策馬馳騁一段不近的距離,好在眾人的馬術都不錯,疾馳了半個時辰之後,人煙漸少,先是出現大片的田壟,時下正值陽春三月,田間儘是忙碌的農人,田邊三五兒童嬉戲打鬧,天真純潔不知愁為何物。再往東去,便是野地,大片的灌木叢林堪稱是動物的天堂。

“容和,以一個時辰為限,我們比一比誰打到的獵物多如何?”秦磐豪氣大發。

“兄既有此意,那麼恭敬不如從命。”楊奕慨然迎戰。

“二兄怎把我給忘了?景興兄,一起?”

“此非吾之所長,改日與汝經學辯論。”不出皇甫澤的意料,王朗拒絕了,臨了還將了皇甫鴻一軍,讓他落荒而逃。

見皇甫鴻遠去,秦磐和楊奕恐他佔了先,也緊隨其後,就只剩下皇甫澤和王朗留在原地了。皇甫澤到底年幼,半個時辰的疾馳後,大腿內側火辣辣的疼,只能放馬緩行,轉頭一看,卻發現王朗正饒有興趣的打量着自己,心中一驚:

“王君,你不會要和我辯論經學吧?”

“哈哈……與你相辯,勝之不武。”不同於皇甫澤先入為主的迂腐,王朗相當的豪氣。

一個時辰之後,三人都是滿載而歸。

“大兄,你們誰贏了?”

“這何用問,看堅壽和遠山垂頭喪氣,而容和志得意滿,可知此次必然是容和勝出,我猜的可對?”王朗自信滿滿的說道。

“下次再比。”秦磐沒有反駁,看他不服氣的神情就知道王朗猜對了,這個結果讓皇甫澤暗暗心驚,不說秦磐,他大兄皇甫鴻亦是弓馬嫻熟,哪裡想到竟然都輸給了看上去文氣頗重的楊奕。

“僥倖而已。”楊奕滿臉笑意的將手中的獵物遞給了皇甫鴻和秦磐,“堅壽,遠山,午飯就拜託你們倆了。”

“那你幹什麼?”秦磐沒好氣的問道。

“我去拾柴,去拾柴。”

他們今天打得獵物非常的多,不可能一次全都吃了,皇甫鴻和秦磐挑出了兩隻肥碩的野兔,去毛剝皮,開膛取出內臟,然後用水洗凈,這兩個人都是老手,輕車熟路。等到楊奕拾來乾柴,點燃後,用樹枝將兩隻野兔串起,架在火上炙烤。

沒有鹽巴、沒有調料,然而烤出來野兔別有一番滋味,皇甫澤在安定的時候野味沒少吃,來了雒陽後這還是第一次,當下敞開肚子大吃特吃,一隻兔子竟有一半下了他的肚子,看的其餘四人目瞪口呆。

吃完之後,天色也將晚,一行人策着馬踏着夕陽走在回京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