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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皇甫澤睡得並不踏實,無數的慘死的叛軍,拖着疲憊的身軀,張牙舞爪的向他撲過來。

他奮力用槍挑飛了一個,立即又有兩個撲了上來,他剛剛掙脫這兩個人的糾纏,就看到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撲了上來。拽腳的拽腳,拉手的拉手,壓得他動彈不得,腥臭的血液流的他滿身都是,還有一個面目猙獰的男的張着嘴對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皇甫澤一驚,猛然從夢中醒了過來,發現外面的天已經快要黑了,沒想到不知不覺中竟然睡了一整天。摸摸自己的身上,都是冷汗,連被褥都濕了一大片。

還好只是一個夢,皇甫澤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夢中的場景宛如真實一般,彷彿他昨天殺的人都活了過來,來找他索命。

“諸君,莫要怪我,希望你們來世能投一個好世道,能投一個好人家。”皇甫澤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祈禱了。

心神安定下來之後,皇甫澤頓時感覺腹中飢腸轆轆的。他昨日夜裡苦戰了一夜,早晨的時候只是匆匆吃了點東西就睡下了,睡夢中還不覺得如何,醒來之後感覺實在是飢餓難耐,便喚人弄了些食物過來。

他正吃到一半的時候,一個人推門走了進來,原來是皇甫武聽說他醒了來向他彙報傷亡情況的。若能戰場廝殺,恐怕皇甫武和皇甫澤加起來都不是皇甫平的對手,但若能後勤保障,這些細碎的小事,那麼皇甫澤和皇甫平加起來也比不過皇甫武。

這就算各有所長吧,皇甫澤見皇甫武對這方面有興趣,就將戰後善後這些事全都交給了他,自己也落的輕鬆。

皇甫澤一邊吃着飯,一邊聽着皇甫澤的彙報,得知這次出動的三百人中,有二十三個陣亡的,還有十六個重傷的,也就是缺胳膊少腿半身不遂的,至於輕傷的更是不計其數。

“縣裡有沒有發放撫恤?”皇甫澤擦了擦嘴問道。

“縣君倒是發了一些,但是具體的還要上報給郡守。”

皇甫澤點了點頭,縣君還算厚道。

“哦,對了,縣君讓你起來之後去他那裡一趟,說有事找你。”皇甫武補充道。

“找我?有沒有說什麼事?”皇甫澤皺了皺眉,他可不認為自己和縣君有什麼交情。

“沒有。”

“算了,去去也無妨。那就先這樣,族人一定要安置好,那些陣亡和重傷的族人,門客的家屬如果有什麼難處的一定要盡量解決,不能解決的告訴我。”

“放心吧,子淵。”皇甫武自信滿滿的說道,在這方面他確實是很有天賦。

交代完了皇甫武之後,皇甫澤便去找府邸找縣君了。

空中的太陽已經搖搖欲落了,努力的散發出最後的一絲光輝,就像是搖搖欲墜的大漢王朝,窮途末日,還在苟延殘喘。

街道上依然可以看到大戰之後殘留下來的痕迹,疲憊不堪的縣卒們依然不敢懈怠的巡視着,各級官吏不是忙着安撫百姓,就是在統計損失,沒走幾步都能聽見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從屋中傳來,整座城池都籠罩在悲傷的氛圍之中。

當皇甫澤到達縣府的時候,縣君正和縣尉張全說著什麼。縣君姓李名達,是并州人士,去年才被任命為朝那縣長。并州漢胡雜居,民風彪悍不弱於涼州。李達在并州生活多年,雖是文官,卻也有武官的武勇和膽氣。正是在他的帶領和鼓舞之下,小小的朝那城才能在六千餘叛軍的圍攻之下力保不失。

李達看到皇甫澤到來之後,立即停止了和張全的交流,微笑着站了起來。

“皇甫澤見過縣君。”皇甫澤剛準備行禮就被李達一把扶住了。

“子淵,你可是救了我們全城人的性命,若是要行禮,那我們全城人可都得向你行禮了。”

說完,李達爽朗的笑了起來。皇甫澤可以感受得到李達對自己的親切和好感。

這也難怪,不說皇甫家在朝那的巨大影響力,自己現在少說也是名動涼州。李達雖是縣長,在他面前卻也不夠看的。加之這次叛軍六千餘人圍城,卻被大敗而回,斬首俘虜估計要有千餘人,在邊境日益幾張,鮮卑,烏桓不能制的當下,算得上是一筆不小的功勞呢。

就憑着這筆功勞,想來李達必定會高升,一郡之守是不太可能,到內地去做一個千石的大縣縣令或者進京去當個侍郎機會還是很大的。

而他能得到這筆功勞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皇甫澤,這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何對皇甫澤那麼的客氣了。

“縣君莫要折煞我了。若不是縣君派人里外夾擊,沒準澤就陷於賊眾中了,哪還能在這裡和縣君,縣尉大人談笑風生。”

“好了,你們兩位就不要再推脫謙虛了,天都已經黑了。”張全指着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說道。

“好好好,我們來說正事。”李達拉着皇甫澤坐下,然後自己坐在了主位之上,和張全對視了一眼之後開口問道:

“子淵,休息的可還好?”

“睡得很好。”

“族人和門客傷亡如何?”

皇甫澤一愣,不知道縣君為什麼會這麼問,但還是一五一十的將傷亡情況複述了一遍,也虧得來之前皇甫武剛剛和他說過,否則現在就尷尬了。

“是這樣的,昨夜打敗叛軍之後,俘虜了八百餘人。郡中來了命令,將這八百餘人給押送過去。但你也知道,縣裡剛剛經過一場大戰,縣卒死傷無數,剩下的還要維持治安,修築城池,已經抽掉不出人手了。這八百餘叛軍又多是身強力壯桀驁之人,若不多派些人,恐路上出了亂子。所以我想拜託子淵,率領族人和門客協助張全一起押送叛軍過去。”

皇甫澤聽了之後,愣了一會,方才明白過來,這哪裡是什麼麻煩自己,明明是要多送些功勞給自己。

既然有這麼好的事情,他當即應承了下來。

“既是縣君有令,澤安敢不從,不知何時出發?”

李達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道:“今日天色已晚,行動不便,明日一早便出發。”

“既如此,那容澤回去做些準備。”

李達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皇甫澤向兩人拱了拱手,然後闊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