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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你言談舉止,溫文爾雅,想來亦是良家子弟,怎入了太平道?”

“大漢王朝雖然日漸腐朽呢,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張角所能撼動的。”

“大漢雖失人心,但卻為失去世家的人心。張角雖得人心,卻沒有得到世家的人心。”

“張角若真的反了,不出一年,必定滅亡。”

韓熙坐在屋中,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燈火,腦海中回想起那一夜和皇甫澤秉燭夜談時話語,心中悵然若失:難道真如他所說,大漢王朝真的氣數未盡,難道太平道真的不能成事?

我苦心孤詣謀划了月余,將所有的情況都考慮進去,誘敵深入,在今日發動最後一擊,有着經過藥物改造的黃巾死士和三千的騎兵,絕對能夠扭轉戰局,大敗漢軍,畢其功於一役,哪裡想到就在最後關頭竟然突然出現了一支騎兵,毀掉了自己的謀劃,讓自己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了。

該死,這支騎兵到底是哪裡來的!

“元泰,元泰。”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急切的喊聲,房門突然被人推了開來,一股熏香撲面而來,韓熙皺了皺鼻子,不用看他都知道來者是誰,除了所謂的“地公將軍”張寶不做其他人想了。

“不知將軍有何事?”

“元泰,大兄他要撤往廣宗。”張寶說道。

韓熙並不顯得多麼驚訝,張角謀划了幾十年,對起兵後的種種局面都有所估計和相應的應對。現在戰事不利,漢軍氣勢正盛,正需要避其鋒芒,利用廣宗的堅固的城牆來固守,伺機尋找機會。

“我們還沒敗呢,我們還有二十萬的士卒,而漢軍只有不到四萬,為何要撤退?”

韓熙皺了皺眉頭,這便是知兵與不知兵最大的區別,戰爭不只是簡單的數字對比,一千的烏合之眾是絕對打不贏一百的精銳士兵,就如同一群綿羊無論如何也打不過獅子一樣。而且戰爭計較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實力未損,失去的土地遲早會奪回來的。

他看了張寶一眼,沒有解釋,因為他知道解釋了也沒用,張寶也聽不懂,更聽不進去。

“想來大良賢師自有打算吧。”韓熙糊弄道。

“打算,什麼打算?他都已經病入膏肓了,肯定是張梁這小子搞的鬼!”張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發泄了幾句,氣呼呼的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韓熙搖了搖頭,還未如何,便已經想着爭權奪利了,又如何能勝?

…………

漢軍大營里,盧植已經得到張角撤軍的消息了,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追擊的念頭。漢軍今日一戰傷亡慘重,而且士氣低落,勉強出戰的話恐生事變。

張角也是果決的人,如果他在晚上一日的,漢軍重整旗鼓,他就不可能離開的這麼輕鬆了。

“子淵,張角此番後撤皆是汝之功啊。”

“都是麾下義從用命。”皇甫澤謙讓道。

“若無你哪來的這些義從?”盧植笑道,“子淵,我見你馬戰甚為了得,而我軍中將領都不善於馬戰,便將騎兵全都調撥與你。”

盧植這番話說的實在是太客氣委婉了,軍中將領不善馬戰,搞得好像他們擅長步戰似得。

“諾。”皇甫澤心中一喜,連忙答應。

作為別部司馬,他有着獨領一軍的權力,至於這一軍規模是多大就由主將決定了。

漢軍中的騎兵本來大概千騎,今日一戰折損了兩百多騎,現在只剩下七百多騎,加上原先的義從規模就很恐怖了,多達兩千騎。除此之外,還有數百擊潰黃巾獲得和騎士戰死剩下的無主戰馬,共計五百多,補充士卒之後騎兵就將達到了兩千五百人了。

“所缺士卒汝自行挑選。”

“諾。”

之後盧植又交代了一些其它事宜但都與皇甫澤無關,直到一個時辰後,方才散去,大家各歸軍中。

回到軍中之後,皇甫澤先是將各營巡視了一番,看到在賈詡、皇甫武等人安排下各營地都井井有條,不由暗暗的點了點頭。

然後他又去看望了今日讓馬與自己,拚死攔住焦髯的那個義從。那個義從名字叫做周全,被焦髯一斧砸飛,五臟移位,倒地不起之後竟然還在混亂的戰場上活了下來,打掃戰場的時候被人發現救了回來。傷勢雖重,沒有生命危險。醫師說他只要靜養半月就可以恢復如初了,皇甫澤向他承諾,待到他恢復之後便讓其做自己的貼身護衛。

將營里的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皇甫澤就去交接盧植調撥與他的七百騎兵了。

朝廷在發兵征討黃巾的時候,將北軍五校和三河征討來的騎兵全都派給了朱儁和皇甫嵩,派給盧植的只是北軍五校的步兵和冀州各地的郡兵。

冀州地處北國,州里的不少郡國都出好馬,再加上與之接壤的幽州,有很多地方的郡兵都善於騎射。盧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各個州郡和前來為朝效力的義勇中組成了近千的騎兵。

這支臨時抽調組成的烏合之眾,在之前順風順水的戰役中還看不出什麼,在今日白日里和黃巾的戰鬥中,今日被黃巾的騎兵給擊潰了,也是奇恥大辱。

這支騎兵本來是由一個佐軍司馬率領的,盧植將之交於他的時候,順帶着將那佐軍司馬給調走了,因此他很輕鬆的就將之接收了。

當看到這支騎兵的時候,皇甫澤就知道他們白天為什麼會敗了——心不齊。來自相同或者相鄰郡里的士卒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個小團體。各個小團體只見幾乎不怎麼交流,甚至還有着摩擦,這樣的軍隊上了戰場能贏才怪了。

皇甫澤接手之後,立即這七百騎全部打散,分散到了皇甫平他們四營之中,通過日後潛移默化來慢慢的改變。

接收完這支騎兵之後,皇甫澤還剩下最後一件頭疼的事,那就是補充五百新的騎兵。他初來咋到,軍中的事情他還不熟悉,不知道那些士卒善於騎射,那些士卒敢於作戰。去問那些將校吧,更是沒戲。皇甫澤也是領兵之人,設身處地的想想也不會將這樣的精銳士兵讓給別人的。好在這件事也不必急於一時,實在不行可以先放一放,現在天色已晚。

第二天早上,皇甫澤起身不久,就有一個護衛進來稟報:

“主君,外面有一個屯長求見。”

“屯長?”皇甫澤茫然不解,自己應該沒有熟人吧,怎麼會有人要來見自己。

“他說是來感謝主君白日的救命之恩。”

白天皇甫澤率領騎兵擊潰了拯救了漢軍的左翼,擊潰了黃巾的右翼,一路上不知道救了多少的漢軍士卒和將領,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專門來感謝他,這讓他頗為的受用。

“快快有請。”

片刻之後,一個大概二十幾歲的青年走了進去,皇甫澤一眼就認出他來,白日里順路救出的漢軍大都不成編製,三五聚在一起各自為戰,只有他的部下還聚攏上百的士卒,還算是一個不錯的軍官。

青年一進帳中就斂衽拜道,“河間張儁義拜見司馬!”

皇甫澤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身軀一震,驚疑不定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