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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

“主公!”

“瑪瑪!”

沈棠隱約聽到有人在喊自己,不由得循聲看去,下意識拍了拍耳朵——以她的身體素質和五感,眾人的聲音應該十分清晰。這會兒聽着卻模糊,必然是耳朵有問題。

不拍還好,一拍又嗷嗚一聲。

耳廓生疼的同時還有灰塵沙土抖落。

沈棠忍不住捂住兩隻耳朵,心中暗罵善念和惡念不當人,這好歹是她們三個共享過的身體啊,下手也不知道輕一些!片刻功夫,眾人已經先後趕來,準備表現一下“溫柔體貼”的顧池在看清自家主公外形之後,打好的腹稿盡數堵在喉嚨,但他憋不住。

“噗——”

沈棠斜眼一個眼刀:“你笑什麼?”

短短四個字,鼻音很重,說話漏風。

荀貞睨了一眼顧池,示意他別這個時候作死,沈棠發現他們的表情有些古怪,捂着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腦袋道:“笑什麼笑?”

將她惹毛了,回頭全部007!

顧池用袖子掩住上翹的嘴角,輕咳說:“沒有笑,只是難得看到主公狼狽的模樣。除了外傷,主公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雖然沒鏡子,但沈棠光靠觸摸也知道自己這張俊俏臉蛋腫成豬頭,無法見人了。

抱怨道:“我感覺哪兒都疼。”

公西仇卻說:“比我那時候好多了。”

若非他好運被林風撿回去,估計也死崖底了,瑪瑪一次性經受惡念、圖騰、天雷三道考驗還僅是皮外傷,實在是難得。不愧是公西族聖物,他的至交好友瑪瑪!厲害!

沈棠聞言,稍稍有些安慰。

顧池幾人懼怕沈棠“秋後算賬”,但吳賢就沒這個顧忌。他踏入坑底之後,近距離看清沈棠此刻的模樣,於是一雙眼睛幾乎黏在她的腦闊,幾次深呼吸壓不下笑意。

“噗——沈、沈妹——”

沈·黑炭人·棠:“怎麼?”

吳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位置。

小臉通黑的沈棠不解之下,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闊,結果摸到一團焦黑灰燼。

沈棠:“……”

現場瞬間安靜得只剩風聲。

看着自己手中焦黑的玩意兒,再感受頭頂冷風掠過的涼意,她整個人徹底傻了。

“這是什麼?”

吳賢道:“額……沈妹的頭髮?”

沈棠聞言,神色木然地改為兩手摸頭——她抓到一團頭髮,稍稍用力,原先還結團蓋在頭上的頭髮冒出“咔嚓咔嚓”的脆響。那聲音,真的比剛新鮮出爐的薯片還脆。

眾人:“……”

沈棠:“……”

公西仇瞧不見沈棠此刻的模樣,但“看”得到她此刻的動作:“不就是頭髮被劈沒了么?瑪瑪,那是晉陞十六等大上造的天雷。別說頭髮了,眉毛、腋毛甚至是……”

剩下的詞沒說出來,還挨荀定一肘子。

沈棠摸摸自己的眉毛和睫毛。

果然,只剩殘渣。

嘴巴越來越癟,哪怕她現在渾身烏漆嘛黑,眾人也能從那張通黑小臉看出委屈。

公西仇撓撓被荀定肘擊的位置,那點兒力道對他不痛不癢:“瑪瑪武氣夠嗎?”

沈棠吸了吸鼻子,反倒吸了一鼻子灰。

鼻腔的強烈癢意讓她控制不住打噴嚏。打一個噴嚏冒出一團黑煙,打一個噴一團,一連七八個才勉強止住:“問這作甚?”

“武氣足夠的話,別收回武鎧。”身體毛髮都被天雷禍害,更何況那一身衣裳?

瑪瑪現在若收回武鎧,不太好收場。

沈棠:“……”

自家主公晉陞十六等大上造本是值得大擺流水席,慶祝七天七夜的好事兒,但因為一些細節,眾人別說開心慶祝了,一個個噤若寒蟬,對沈棠晉陞這事兒諱莫如深。

如此,過去了數日。

顧池幾人也因此愁眉苦臉。

當褚曜送膳食出來,欒信等人忙迎上前,特地壓低聲音,生怕音調高了被屋內的人聽到:“無晦,主公現在情況如何?”

褚曜:“胃口還行,但仍不見人。”

日常飯量從三桶晉陞到四桶,這是化悲憤為食慾,也有可能是晉陞之後對食物需求更大。不管是哪一種,還有胃口就是好事。

褚曜最擔心的是自家主公傷心沒胃口。

他嘆道:“還是讓主公自己想開吧。”

只要臉長得好看,光頭也俊俏。

褚曜思索着給沈棠配點兒生髮葯膳。

而沈棠?

她這幾天不想見人不僅僅是因為頭髮。

惡念和善念干架,也不知怎麼想的,專往臉招呼,沈棠用文氣/武氣滋養,卻發現恢復速度詭異得慢,彷彿有力量在阻止她恢復。她才不想頂着豬頭臉到處晃蕩呢。

因此,她在房間憋了好幾日。

順便沉下心,檢查自己的進步。

第五日,關閉已久的大門終於打開。

沈棠將門口那塊【有事燒香,無事別吵】的木牌子踹爛,摸着鋥光瓦亮的腦闊,發出由衷感慨:“自打來這裡,腦袋好久沒這麼涼爽了,正好天氣漸熱,還挺舒服。”

光頭什麼的,不算事兒。

只要臉蛋俊,有毛沒毛都漂亮得一批!

這是沈棠今天洗完澡,對着鏡子仔細端詳自己這張絕美臉蛋之後,得出的結論。

一轉身,撞上神色微訝的褚曜。

“無晦!”

褚曜這才回過神:“主公。”

“又來送膳食?今天開始就不用送了,這種事情交給其他人辦就行。”眾人似乎比她還緊張她失去的毛,這幾日時不時來她屋子外面轉轉,隔着門報告都溫聲細語。

沈棠擔心自己再憋幾日出來,他們會不會集體剃光頭,想想那場景,還挺感動。

褚曜側身避開,露出親衛端着的盤子。

沈棠詫異:“什麼東西?”

褚曜揭曉答案,是一頂編好髮髻的假髮,做工還挺精細,只需往腦袋一扣即可。旁邊還有盒眉粉,失去的眉毛可以畫回來。

沈棠:“……”

她默默看着褚曜,褚曜也溫柔看着她。

沈棠撓撓頭:“額,這就不用了。”

確認沈棠真沒介意失去的頭髮,褚曜聞言鬆口氣,溫柔道:“主公這幾日閉門不不肯見人,着實令人擔心……既然已經看開,不如明日開個晨會,好教人安心才是。”

沈棠道:“嗯,讓你們擔心了。”

跟着又問朝黎關的情況。

褚曜道:“一切安好。”

沈棠又問:“可有黃烈兵馬消息?”

褚曜瞬間進入工作彙報狀態,道:“此前黃烈兵分兩路,一路圍剿昭德公,一路收攬乾州兵力……聽風聲,似乎還準備跟鄰國建交借兵,具體結果未知。章賀兵馬則在燕州境內發展。目前,黃章兩家結盟,雖無對朝黎關調兵的跡象,但仍不可懈怠……”

沈棠點頭道:“他們只是暫時消停。”

待兩家整合完兵力,還是要動手的。

不過——

沈棠皺眉問:“黃烈要跟鄰國借兵?”

以凌、干、燕、坤四州的散裝現狀,若是有一個完整政權兵力介入,怕是棘手。

褚曜對此並不擔心。

他道:“有九成的機會借不到。”

沈棠好奇:“緣何如此篤定?”

褚曜解釋說:“此前解救辛國舊臣,從他們口中知道鄭喬也擔心被鄰國侵襲,生怕陷入前後夾擊的必死之局。於是,用法子激化鄰國內鬥,這會兒也打得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