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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重建是不可能推倒重建的。

真要這麼幹了,方衍幾個懷疑七天之後就是自己的頭七!從谷仁時期開始,上南郡就是重點建設地區,幾乎傾斜谷仁帳下六成資源。其他郡縣以上南為核心,此地人口和經濟也一直處於增長狀態。沈棠接手這些年,盡量平衡各地,但上南郡的人口還是一個龐大數字。內城建築全部重建,這個龐大工程交給幾萬人徒也要幹個好幾年啊,怎麼可能幾日重建?

不過,老友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

芸芸眾生多為普通人,多得是“恨人有、笑人無”,此事處理不好,被有心人趁機利用,怕是會嘩變,對主上名聲是個打擊。

一排排充電樁從白天干到了黑夜。

其中有幾個文吏修為平庸,高強度專註修鍊也會損耗精力,每次感覺要撐不住的時候,便有一股磅礴生機如盛夏冰飲一般滋養經脈,爽得人天靈蓋都要飛了,精神奕奕瞧不出丁點兒疲倦。這種奇異滋味,叫人上癮。

越是撐不住,那種舒爽越是刺激。

恨不得多來一次。

方衍:“……”

他不忍去看這幾人的怪異表情。

老友也注意到細微動靜,他這人促狹得很:“沈君帳下的人,果真是非同尋常。”

感覺這時候給對方一鞭子都會將人爽到。

一個兩個有怪癖就算了,這麼多都有?

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方衍半晌憋出一句:“全賴即墨少白。”

他與即墨秋相識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廝有這一面,徹底落實“只要沒將人用死,就往死里用”,黑心黑肺!當年那個善良單純又正義的稚童去哪裡了?自從開啟智竅,壓迫人的手段比他老師還要無情。

又是一刻鐘。

老友也感覺到了莫大吃力。

他既沒賣身給沈幼梨,也跟對方沒啥香火情,犯不着為此拚命。正想着強行抽離脫陣,一股磅礴生機在丹府內部炸開,猶如久旱數年的荒田迎接首場慷慨甘霖。生機瞬間細卷四肢百骸,浸潤經脈每個角落,渾身上下毛孔同時張開,貪婪呼吸稠密的天地之氣。

這種滋味過於美妙,平生首次。

老友忍不住發出一聲喟嘆。

內視一番,發現經脈不知何時拓寬,表面覆蓋一層瑩潤綠芒,韌性更強。最讓老友驚駭的是,吸收凝聚文氣的速度明顯提升一小截!不僅如此,大腦也愈發清明澄澈。

文心文士可是靠文心和腦子吃飯的。

二者這些變化證明他在進步。

這個認知讓老友心下大駭。

文心文士的晉陞體系不同於武膽武者,後者從末流公士一路升級到二十等徹侯,每個境界的提升都十分明確,前者就不同了。文士日積月累的修鍊可能抵不上一次異象頓悟,悟性差一點的,怎麼修鍊都只是增加一點兒文氣上限。言靈效果依舊,毫無波瀾。

剛剛那點變化的出現,讓老友心中隱約有個念頭——他曾經沒有把握的言靈,現在再施展,十拿九穩!好傢夥,居然還有這好處!難怪這些文吏怎麼都不肯起來呢。

合著他們真的吃到好的了!

擱做他,他也不會起來。

沈君不停,他也不停。

文心文士哪個不是意志頑強之輩?

這點苦難不過是九牛一毛!

老友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讓方衍心裡有些發毛,恨不得挪着屁股離他遠一些。

三更時分,城內無人睡眠。

圍觀庶民在城下里三層外三層聚集着,這個點兒還沒散的意思。沈棠言靈多建造一座屋子,他們便數一座,聲音越來越大聲。隨時間推移,屋子生長速度明顯下滑。

最後徹底停了下來。

沈棠從連軸轉的狀態脫離出來,險些脫力跌倒,距離最近的即墨秋眼疾手快攙扶了一把,她借力才站穩。也許是夜風大,沈棠控制不住打冷顫,頭昏腦漲,又發現即墨秋的手掌心熾熱得不像話:“大祭司發熱了?”

今日的晝夜溫差有點問題啊。

昨兒也沒覺得入夜這麼冷。

即墨秋道:“並未,是殿下體涼。”

這時,沈棠感覺鼻腔有什麼冰涼液體往下滑,她掏帕子捂着:“哦,是我着涼了。”

剛低頭就發現有什麼東西從臉上剝落。

沈棠詫異撫臉,意外發現手指關節僵硬腫脹,膚色發青,左臉頰矇著一層冰。她猛地搓了一把臉,臉上的冰被搓成一小條。剛搓下來,她發現剛鬆快的臉頰又緊繃起來。再搓,又搓下一層冰。公西仇這時候收工飛上城牆,瞧見沈棠模樣,驀地睜大眼睛:“瑪瑪!”

這個時節明明沒下雪,沈棠身上卻肉眼可見覆上一層白色,隨時間推移還在逐漸增厚,眉睫掛滿冰晶。公西仇掐住她脈搏,驚奇發現這股寒意是從她丹府傳出來的。

“大哥,你快看看!”

不用公西仇提醒,即墨秋已經往沈棠經脈灌輸神力。沈棠也意識到不妙,急忙調動武氣護住最緊要的心臟大腦,以防被這股詭異寒氣侵襲。剛護住心脈,武氣便與寒氣在各處經絡狹路相逢。也許是凍得沒什麼知覺,兩股氣息的絞殺並未帶來多少痛楚。

沈棠道:“這是言靈的副作用?”

雖是疑問卻用了陳述口吻。

其他人也在這時候齊齊收功。

沈棠還沒死摳到底,最後一輪給眾人留下了一成文氣,足夠保證他們正常行動。

剛想活動筋骨,檢查一下意外收穫,抬眼就看到沈棠被公西仇兄弟圍在中間,二人一人一隻手,沈棠腳下堆滿了雪。祈善瞳孔一縮,急忙道:“快,去準備熱水。”

又吩咐沈棠:“主上,護住心脈。”

沈棠一邊回答一邊震開凝結的冰層。

“別著急,不致命。”

遠沒有上一個倒霉蛋那麼嚴重。

就是有些毀形象了。

沈棠揉搓鼻尖,拽下來兩根凝結成冰柱的玩意兒,嫌棄得丟遠。儘管她說情況不嚴重,但祈善等人還是第一時間升起數堆篝火。沈棠看着跳躍的火苗,恨不得跳進去烘一烘,最後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這點兒火力不行啊,要不找個陶瓮吧,水燒熱一點……”

一陣手忙腳亂,沈棠發現事情不簡單。

作為國主,她不可能大庭廣眾之下跳進陶瓮,哪怕知情者知道她這是緩解言靈的副作用,傳揚出去也會變味,最怕的是引起旁人效仿。這一口陶瓮就被架在了營帳。

沈棠一隻腳踏進營帳。

營帳瞬間塌了。

準確來說,是營帳被震碎再塌陷。

裹着兩條大棉被的沈棠:“……???”

內心有種不祥的預感,但她還是安慰自己是個意外,陶瓮就被吭哧吭哧搬運到另一個營帳。沈棠裹着大棉被挪了過去,又是一腳踏入,梅開二度,營帳它又爆開了。

感覺腦子要被凍僵的沈棠:“……”

她站在廢墟中,仰頭思考一個問題。

“元良,季壽偷偷來了嗎?”

祈善搖頭:“並未。”

沈棠轉動僵硬的脖子:“還是咱們大營被高國偷襲了?季壽那邊有壓力,他就爆發小宇宙了?這也不對,高國上一戰被打光了元氣,哪裡來的資本壓迫季壽至此?”

說著,沈棠又打了一串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