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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言醉意朦朧,還是擺出了一副隨你怎麼說的姿態,反正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拿湯小圓和江沅鶴尋開心,才不管湯小圓和江沅鶴夫妻二人的眼刀子怎麼飛呢!

薛夫人眉頭緊皺,心裡盤算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給這對小夫妻一個台階下,各位千金少爺們珠玉在前,不是她瞧不起人,但江沅鶴和湯小圓兩個人自幼受環境所限,未習得一兩樣技藝也沒什麼可挑的,但偏偏自家這個混賬兒子非要抓着人家的小辮子不放。

湯小圓氣呼呼的樣子少不得要被人說三道四,有的說她這是拿不出畫來氣急敗壞,也有的人在背後嘲笑,說薛大少爺這是在報當日戲弄之仇。

不管管它怎樣呢,反正他們只要老實的看熱鬧就好。

“你們夫妻二人可商量好了,誰來給我畫張畫啊?”薛沉言又喝了一杯酒,這哪裡是喝酒啊,分明是灌酒,可見他是真的心裡不痛快。

江沅鶴從薛沉言的眼神里已經讀出來了,他是打定了主意讓他們夫妻丟人了,他的字還可以看一看,可作畫嘛!還着的不行,“薛兄,我們夫妻二人自小在鄉下長大,跟諸位小姐和少爺自是不能比的,琴棋書畫皆是不能看的。”

薛沉言:“那就唱個曲子吧!”

“不會!”湯小圓瞪他。

“那跳個舞也行!”

“你沒完了是吧?不就是作畫嗎?好啊,我們夫妻一起送你一張畫,待會兒可別驚掉了下巴啊!”

“好啊,拭目以待!琥珀,去拿筆墨紙硯來!”薛沉言玩世不恭的樣子跟以往在商場上的少年老成有很大的出入,但這樣更符合世家大族的放蕩貴公子,不知道又有多少千金被他迷倒。

江沅鶴也不多說,他知道湯小圓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會應承下來的,即便的確被薛沉言屢屢相逼,不過還是不知道她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薛沉言好整以暇的看着湯小圓展開白紙,端詳了許久後,她的視線落在宴會周邊的鮮花上,她踮起腳,在江沅鶴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大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能從江沅鶴臉上的表情里琢磨着,但又不知想的對不對。

“嗯!”江沅鶴聽了小娘子的主意後,笑着點點頭。

隨後就在眾人的不解之拉着湯小圓的手走下了檯子。

既然畫不好,就只能投機取巧了,很快兩個人就抱了一大堆的花兒葉呀,桂花、茉莉、百合,反正下面有的花,他們都弄了些上來。

這是要做什麼?

只見江沅鶴鋪平畫紙,沾了些研好的墨,他不是不會畫,簡單的花草輪廓還是可以的,只是跟大家之作實在是不能比。

為了儀態,大家不能站起來往檯子上看,只能瞧見江沅鶴握着筆,刷刷的畫著什麼,而湯小圓則在一邊,把那些花扯程一瓣瓣的。

“琥珀,能不能給我弄些漿糊來?”湯小圓這才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東西沒有準備。

琥珀點頭。“夫人稍等,奴婢這就取來。”

只知道紅袖添香的,卻沒見過這紅袖折花的,琥珀回來的時候,江沅鶴也停下了筆,夫妻相識一眼,嘴角含笑,羨煞旁人,薛沉言又不開心了,本來想要給他們個難堪,好讓自己受傷的心能夠好過一點兒,他的快樂就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可沒想到,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向眾人展示他們有多麼的恩愛,他再度受傷。

“夫人,您要的漿糊!”琥珀順便瞄了眼畫紙上的東西,她跟在薛沉言身邊那麼久,好東西自然是見過不少的,這會兒倒是能看出江沅鶴是要畫些花的枝葉,但有枝無花,總覺得很奇怪,隨後,她就想起湯小圓手中的花瓣來了,頓時明白他們要做什麼了。

雖然從沒見人如此作畫,但她直覺待會兒一定會驚艷全場。

湯小圓對着琥珀眨了眨眼睛,“別告訴他。”

這個他指的是誰,琥珀自然明白了,剛剛她也覺得少爺太過分了,抓着人家的短處苦苦相逼,實在是太不厚道,要不是之前親眼所見少爺對湯小圓的悉心照顧,她一準兒也跟那些人想的一樣,少爺這是在報復他們夫妻,但她知道,薛沉言並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反而他對江沅鶴很惜才,至於對湯小圓,她也說不清楚了。

湯小圓把花瓣沾了些漿糊,黏在江沅鶴所畫的枝葉上面,一片一片,重重疊疊,有花瓣有花蕊,其實漿糊粘的不牢靠,但情急之下也只能這樣了,待會兒她準備把剩下的漿糊全黏在薛沉言的臉上。

薛老夫人看着檯子上的兩個人,側過頭問琥珀,“他們在弄什麼名堂呢?”

琥珀笑道:“老夫人待會兒一看便知。”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湯小圓直起腰來,大聲道:“好了!”

江沅鶴也是笑吟吟的看着薛沉言,“薛兄,我們夫妻二人聯手送了你副畫,希望你能滿意。”

“拿過來吧!”薛沉言有心醉了,懶得動。

誰料湯小圓卻嗆聲道:“想看就過來看,這畫還不能動呢!”

就許那些墨跡未乾,不允許她的漿糊不幹嗎?真是的。

薛沉言甩了甩有些迷糊的頭,剛剛在他們作畫的時候,他一個人又喝下了一壺酒,此刻從三分醉意變成了九分醉意,只留下一分清醒,不讓自己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他起身不穩,琥珀趕忙上前去扶,身後的薛老夫人一臉擔心的看著兒子,這麼多人在看着呢,他這是怎麼了,非要把自己灌醉不可。

“琥珀,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走的!”薛沉言的舌頭有些大,說話含含糊糊。

“是!”琥珀雖然放開了手,但一直在旁邊護着,不讓少爺落下難看。

薛沉言步履蹣跚總算是來到了花捲前,看到的第一眼就被驚着了,“不錯,活靈活現的,好畫!”

“你們也來看看吧,沒想到還可以這麼偷懶作畫,哈哈……”薛沉言帶着酒意邀那些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畫的少爺小姐們來瞧瞧。

正如琥珀所見的那樣,江沅鶴只是畫了很多的花枝跟花葉,至於那些原本該仗着花朵的位置,如今被湯小圓粘上了一片片花瓣,在粘之前,她精心設計過,有開的正艷的大朵,也有含苞待放的小骨頭,地上更有零落的花瓣,遠處看,栩栩如生,近處看,因為從未見有人這麼作畫,也顯得十分有趣。

江沅鶴沒有說謊,他的畫技的確不怎麼樣,但因為有那些嬌艷的花瓣的襯托,讓人忽略了那些枝葉的不完美,甚至覺得花枝就應該長成這樣,否則季奪去了花朵的光彩。

這一副百花爭艷的畫作,就是找遍了京城的各大畫舫只怕也僅此一副,薛沉言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隱藏在花間的恍惚影子,湯小圓把花瓣揉碎了,用其本身的顏色大致的勾勒出了一個倩影,要是不仔細看,甚至都會被這滿卷的繁華所淹沒,但他看到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心事被湯小圓看出來了。

“好畫,好畫,說它是絕世佳作也不為過!本少爺很喜歡,湯小圓,你不虧是最了解本少爺的人!”

湯小圓撅嘴,小聲的嘀咕道:“誰是最了解你的人啊,別瞎說!”

薛夫人也驚嘆湯小圓和江沅鶴臨場不亂的表現,這兩個人要是跟言兒是朋友,會是件大好事的,不過今天兒子這麼難為人家,只怕人家心裡不舒服,“二位心思玲瓏,獻此絕世佳作,焉能不回禮,琥珀去把你們家少爺最寶貝的物件拿來!”

雖然沒說是什麼,但一聽是寶貝,眾人紛紛替薛沉言不值,這畫雖然出奇,但並非出自名家之手,又不是鑲了金銀,就是幾朵破花而已,但薛沉言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這畫可有名字?”薛沉言問道。

“驀然回首!”

“嗯,不錯,好名字,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錯,應該是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繁花似錦處!”湯小圓糾正道,這樣在應景嘛。

說這無疑,聽者有心,薛沉言真的向那花兒開的最嬌艷的地方看去,果然站着一名女子,跟他隔着茫茫人群,彼此凝望。

不知是誰先看向了別處。

薛沉言刁難湯小圓和江沅鶴不成,反而還失了寶貝,在別人看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但他卻表現得無所謂,反而因為湯小圓的那一幅畫,頗有些豁然開朗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喝多了。

一段小插曲過後,眾人繼續熱熱鬧鬧的喝酒聊天,沒人再看向風頭被壓過去的任靜姝,她手握成拳,恨不得把眼前的桌子掀翻,自己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找到的琴,薛沉言毀了,她練習了幾百遍的曲子,薛沉言也就聽聽罷了,可湯小圓不過是隨手摺了幾朵花,粘粘而已,他就要送她東西。

任靜姝不去深思這裡面的事情,一時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憤怒的看向湯小圓,大有有湯小圓沒有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