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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破曉,東方隱現一絲光亮,層疊的山巒如同巨大的黑色屏風投下一片又一片的陰影,但還是有赤色的霞光慢慢浮上了天際!

我跟着慕容嬋姬和她的屬下躲在了一處密林里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我這次傷的很重,不得不抓緊時間恢復體力,天一亮此處也藏不住人了。

“才出城不到十里,宇文歆就敢設下埋伏,她是不是算定了我們會被王衍趕出來?”慕容嬋姬抱怨聲不斷,汗水早已濕透了她的衣衫,與身上的血水混在一處的氣味讓我十分的不舒服。

我轉過頭摘了一片帶着晨露的樹葉塞進了嘴裡,苦澀的滋味瞬間沖淡了那想要嘔吐的感覺。

“山舞兮,這次我救了你,你得感激我,你和我去見衛玠,只要他同意娶我,我做小也是願意的!”慕容嬋姬壓低聲音說到。

我抬眸看着她:“你就那麼在意衛玠,可世間不止他一個男子?你為什麼就非他一人不可?”

慕容嬋姬目光投向我,說道:“那你為何非要一人霸佔他的心?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嗎?我都可以容忍你山舞兮,你為什麼就不能大度一些,讓我也能伴衛玠左右!”

她說著越來越激動,握住我的手:“若是姐姐同意,小依也願意伺候姐姐你,還記得在衛府姐姐對小依的照顧………”

“你不可理喻!”她話未完我就打斷了她,卻不知如何反駁,她說的沒錯,這世間的男子總是三妻四妾,但我卻不願衛玠心有他人,我只想他屬於我一個人。

“主人,有人追來了!”

慕容嬋姬的屬下提醒着我們,我這才看清她那面紗下的容顏,她原來也是個女的,只因在城主府她從不說話,也不與我們交流。一個月了,我都幾乎忘記還有一個人與嬋姬一起到了襄陽。

“慌什麼!沒聽見這附近山林里有狼嚎嗎?”

慕容嬋姬恢復了以往的冷靜,對她屬下笑笑,那女子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刻從懷裡掏出一隻羌笛遞到了慕容嬋姬手中。

慕容嬋姬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將笛橫在唇邊,瞬間傳出了一曲古樸蒼涼的曲調。

我想起她當初曾驅使狼群伏擊過我和衛玠,她的確是有這個本事。

笛聲就這樣如同波浪一樣蔓延開去,我抬頭瞧去,遠山上頓時有無數鳥雀驚飛的跡象,一陣接一陣的狼嚎從四面八方響起,這靜謐的黎明瞬間被喧囂撕破。

“在那裡!”

遠處傳來宇文歆的聲音,她順着笛聲發現了我們,但為時已晚了。無數的狼群像是躲藏在陰影里的黑色閃電,無聲無息地便組成了一道潮水,從我們身旁浩浩蕩蕩地奔涌了過去,衝進了宇文歆已經布置好的軍陣里。

頓時,人聲、馬嘶、狼嚎一起響起。

“快走!”

我催促她們上馬,藉著狼群的掩護急速地從宇文歆身旁掠過,狼群將宇文歆的兵士困住,我們終於脫出了包圍。

可是狼群的腥臊之氣讓本就噁心難耐的我再也無法忍住胃裡異樣的感覺,趴在馬背上便開始嘔吐了起來。不知不覺馬兒也就慢了下來,一回身就看見宇文歆單人匹馬陰魂不散地追了來。

此時,天色突然變了,剛才還透着霞光的天空,不知何時便已經陰雲密布,一個炸雷過後便是鋪天蓋地的瓢潑大雨,我再也無法辨識前路,更別提逃命了。

“主人,前方有個山洞!”慕容嬋姬的屬下在前面喊到。

我也瞥見了不遠處她說的那個山洞,連忙策馬跟去。山洞不大,我們三人剛安頓好,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自然是那緊追不捨的宇文歆,她也似落湯雞一般,見我們三人嚴陣以待,不敢靠近,緊守着山洞的出口就這樣僵持着。

雨越下越大,天地間一片茫茫,我們四人在山洞內對峙了許久,體力不支,越來越睏乏,又過了一個時辰,外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我的人來了,你們就等着受死吧!”宇文歆聞聲大喜,大概是覺得她的手下追至。

可我順着洞口瞧出去,卻發現洞外根本不是宇文部的兵士,而是一群赤着身子的男子,他們冒雨牽着幾十匹馬兒,每匹馬身上都是一個沉甸甸地麻袋,不知裝的是什麼。

“不要說話!”我連忙阻止,但還是晚了一步,那些男子發現了在洞口的宇文歆,隨即圍了過來。

“哈哈,又有幾個,給我裝起來!”

男子對着我們比手畫腳的嚷嚷到,我們本就疲累,抵抗了幾下,實在不敵,全都被擒,裝進了麻袋。

大概走了兩個時辰,馬兒終於停了下來,我們被放了出來,發現自己已身處一處營帳之外。

我回頭看去,身後的麻袋裡裝得同樣都是些年輕貌美的漢人女子,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正想着,帳內走出了一人,這男子雖然身着胡裘,卻生得和一人極其相似,他,竟然像衛玠。雖然不似衛玠那般有着出塵的氣質,但他真的非常像他。

“你們抓着了這麼多兩腳羊,還不趕緊地煮了呈上來?”

那男子一開口便提到兩腳羊,我想到了慕容雪仙也是以人肉為樂,一陣沒來由的厭惡自心裡湧起。

那男子見我多瞧了他兩眼,臉上不知為何泛起了笑容,慢慢走到我的身旁,將綁着我的繩索解開,柔聲細語的說道:“姑娘你這般盯着我,是否是因為不曾見過比我更美的男子?”

“什麼?”我裝着聽不懂的樣子,見他說話時滿臉的沾沾自喜,似乎是非常得意自己的樣貌,與先前要吃人的嘴臉同樣讓我討厭。

可我並沒有表露出來,見他如此問,心中便有了計較,於是沖他甜甜的笑道:“比你美的?自然是有!”

他一聽這話,突然變了語氣,氣急敗壞,捶胸頓足地對我嚷道:“你快說,這天下還有誰比我更美,你帶我去見他!我要看看他到底哪裡比我美!”

我仔細的再打量他一下,此人雖然英俊,但卻對自己的容貌過於自負,他似乎腦子有些不對,瘋瘋癲癲的,根本容不下有比他更美的男子。

我只好假意答應:“好,我會帶你去!”

那男子伸出手,輕觸我的臉頰,語氣又變得歡快起來:“好,快,你們快帶這位姑娘進帳好生伺候,絕不可怠慢了她!”

言罷,回過頭對着其他人吩咐道:“把她們全都給我吊起來,慢慢煮來吃!”

我緩緩走進帳內,心裡想着這男子喜怒無常,他連人肉都敢吃,肯定是個狠辣無情之人,要對付他,要逃出去當真魯莽不得。

外面的宇文歆卻耐不住性子,忍不住罵出聲來。

“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敢將我吊在這裡?還不趕緊將我放下來?你們這群廢物,連我也不認識!你們還算男人嗎?你們是鐵勒人?一群鐵勒廢物,赫連敖山是不是你?我一定將你們碎屍萬段,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她不斷地咒罵著擄劫她回來的男子,但那些男子卻無一人理會她,看她的眼神就如同看一隻待宰的羔羊一般。

慕容嬋姬在一旁卻是毫無聲息,她閉上雙眼,顯然是在積蓄體力。

宇文歆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足足罵了有一刻鐘,卻還是無人回應她,她更加狂怒,也許見我可以在帳內休息,頓時就把氣撒到了我的身上。

“山舞兮,我就知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們都吊在這,你憑什麼坐着?就你屈膝討好了那個男人,真是替你難過,見着個男人你就要去勾搭,他可是鐵勒人,喜歡吃的就是你這樣的,虧得慕容翰、衛玠為你爭得頭破血流,真想讓他們也來看看你如今這幅令人唾棄的模樣!”

“吵死了!”

我還未曾回應,帳外傳來了那個男子的一陣暴喝:“把她的舌頭給我割下來,吵死了!吵死了!”

兩名精壯的男子聽了他的命令,隨即便衝到了宇文歆的身旁,掐住她的脖子逼得她張開了嘴。

我急步走出了帳外,已經來不及了,小刀狠狠刮過,一條帶血的舌頭落到了草地上。

宇文歆滿嘴是血,血紅着一雙眼睛緊緊的看着我,她含糊不清地嗚嗚叫着,眼神里充滿了無法言語的仇恨。

我看了慕容嬋姬一眼,她也有些不淡定了,面前的這個男人的冷血與殘暴讓我們感到莫名的恐懼。宇文歆沒有說錯,他們就是鐵勒人,亂世之中,他們早已經習慣人肉果腹,我強迫自己不去看宇文歆,努力地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轉身走回了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