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呆了大半個時辰後，張翰帶着舞如是朝着後院榮壽堂走去。

那裡是老太君住的地方，舞如是過府一趟總要去拜訪自己外祖母的。

榮壽堂內，頭髮花白的老夫人神色期待中帶着焦慮，時不時的朝着門外看兩眼。

對於早早失去母親被人忽視長大的外孫，即使她是皇子，自己也忍不住去心疼。

在她旁邊，清平候夫人拿着帕子捂嘴一笑，說：“母親別急，前院才傳來消息，殿下一會兒准到。”

“是啊祖母，太子表哥很快就來了，您先坐會兒。”二小姐張悠悠湊趣道。

在她身旁，張妙麗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庶妹。

即使太子的名聲很糟糕，暴虐殘忍、邪氣狠戾、任性霸道，可沒有親眼見過太子的女子都不死心的想要湊上去，畢竟太子已經到了選妃的年紀了，若成為太子妃，未來很可能就是一國之母，這等誘惑不是誰都能拒絕的。

唯有親眼見過太子的人才清楚，那人恐怖如魔鬼，你在她眼裡藏不住半點秘密，耍不了半點手段。

那個人太磊落，不管什麼事情都是陽謀對付，以暴制暴，不講情面，不問原由。

辛姨娘笑聲爽朗的說：“聽說咱們太子殿下已經上朝聽政了，年紀輕輕的便如此能幹，不愧是儲君呢。”

老太君眼底的笑意淡了兩分：“不會說話就閉嘴，太子是什麼身份，也是你這個檯面上的人能評判的？！”

一個身份卑賤的妾也敢端着長輩的身份評判太子，真是不知所謂。

辛姨娘臉一紅，尷尬的閉嘴了，雙手揪着帕子臉上略過一抹難堪。

在她身邊，三小姐張嬌嬌怯怯的為母親開脫道：“祖母千萬彆氣壞了身子，姨娘就是這幅脾氣，一直心直口快的，若是氣到了祖母罪過可就大了。”

老太君笑了笑，看似和藹的說：“就你會說話。”

這時，門口傳來白嚒嚒激動的聲音：“太子殿下來了，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一道清冷中帶着淡淡柔和的聲音傳來：“嚒嚒請起，快帶我見見外祖母。”

門帘掀開，舞如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首位的老夫人，她快步上前將準備行禮的老太君扶起，語氣誠懇的說道：“外祖母不必多禮，疆第一次見到外祖母，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樣慈愛。”

老太君一聽，臉上的笑容極其燦爛，她拍拍舞如是的胳膊，語氣疼愛的說：“殿下就會哄我這個老太婆。”

舞如是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沒有哄，疆說的都是實話。不過這次過府能看到外祖母身體康健，疆也便放心了。”

老太君被哄得哈哈大笑，對着清平侯夫人說道：“瞧瞧，咱們殿下現在可不得了呢，嘴巴真甜，看樣子以後可會哄小姑娘了。”

聽到老太君略帶試探的話語，舞如是神色不動，語氣依舊清冷有禮貌：“外祖母，太子妃的事情可能要您跟舅母上上心了，陛下忙於政務，後宮又無皇后，只能靠你們了。”

清平候夫人端莊的一笑，說：“殿下放心，臣婦與母親一定會給殿下挑一個好的。”

舞如是笑着點頭，與老太君說了好一會兒話，臨走時讓方舟放下帶來的禮物，這才朝着皇宮走去。

路上，舞涅一臉糾結的看着舞如是，問：“你究竟想做什麼？”

舞如是奇怪的說：“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娶了太子妃，等候登基啊。”

舞涅：“……希望殿下能創造一個太平盛世。”

舞如是沒有回答，她既然轉世到這裡，當然是按部就班的完成這輩子的任務了，畢竟上界的戰爭可還不算慘烈。

舞涅沉默了好一會兒，看着舞如是的背影，想起了修真界中他打聽到所有關於這女人的傳說，忍不住問道：“公子，若有一人被自己救得天下人所負、被自己的親人送給敵人，百般折磨，凄慘無比，最終身死，你覺得她會不會報仇？”

舞如是眼裡閃過一絲利光，肯定的答道：“當然。”

“如果這是在傳說中的仙界呢，一旦仇恨滿心，定然會執念入魔，若這個人是殿下呢？會不會拼着入魔也要復仇？”舞涅緊追不捨的問道。

舞如是腳步頓了頓，側頭似笑非笑的看着舞涅，一雙凜冽的鳳眸像是看到了人的心底，將你的所有秘密扒的一乾二淨。

“如果我是那人，報仇就可以了，入魔就不必了。”舞如是語氣輕飄飄的，但內里的堅定卻讓人忽視不了。

舞涅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為何，你對魔修有意見嗎？”

舞如是這個沒有正常三觀的人也會有正道魔道的分歧嗎？感覺不太可能啊。

果然，只聽舞如是雲淡風輕的問：“正道的人死了，你懷疑誰？”

舞涅毫不猶豫的說：“魔道。”

“那魔道的人死了呢？”舞如是殷紅的唇勾起一個邪氣的笑容問道。

舞涅想也不想地回答：“內訌……”

話音未落，舞涅一臉恍然大悟，眼裡滿是興奮：“我懂了，殿下果真厲害。”

舞如是嗤笑一聲，這算什麼厲害，她不成魔除了不想走天道安排好的命運外，就是因為正道坑人容易些。

魔道那是什麼？公認的背鍋俠，她可不想給人背黑鍋，什麼爛事都朝着魔道頭上推，這樣的立場她完全不想要。

還是站在正道這方比較好，即使正道有太多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可他們總是能用大道理遮掩內心的骯髒，總能站在道德的最高點來譴責對自己不利的地方。

這等風水寶地，舞如是怎麼可能會放過呢。

除非她傻，否則打死都不轉投魔道，天道也死心吧，她是不會入魔的。

一直注視着舞如是的天道：“……”莫名有種從未有過的複雜感情。

用現代的話來表達，這大概就是——

＃我以為你跟我棋逢對手，惺惺相惜，不料你只是覺得好玩，方便，省事＃

＃我曾經佩服你的骨氣，卻沒想到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真是看錯你了，原以為你好清純好不做作，沒想到你是個妖艷賤貨＃

舞涅一臉崇拜的看着舞如是，不愧是把整個修真界玩在手裡的人物，光是這份認知和心機便讓人佩服。

看來他還是太嫩了，怪不得大哥出門總不帶他，原來是因為他太單純了，大哥怕他壞事。

舞涅決定，在凡間的這段時間一直跟在舞如是身邊學習，一個歷經轉世前塵盡忘的人都能這麼厲害，她以前有多坑完全想象得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