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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瑟山為天下名山,位於青州偏東一diǎn的位置,其山綿延數千里,山高水秀,層巒疊嶂,景色萬千,而其後山更是多為深山大澤,龍蟠蛇走,虎狼盛行。

千瑟山最為有名的,並非是它的風景,而是雲海宗。

當今天下皆知世有修仙者,可是真正見過修真者的人卻寥寥可數,那修行之人或者隱匿名山大川,或是在宗派盤踞,只是無論如何都是鮮有在塵世露面的。

這些修仙者和宗派之間,同樣有正有邪,各種矛盾沸騰不止,經過千百年的正邪對戰,邪魔避退荒蠻之地,苟延殘喘,經過數百年的時間,竟然也漸漸恢復了一些元氣。

而青州的各大門派,經過百年的發展,也各自發展壯大了起來,逐漸以四大宗門為首,形成了一股龐大的正道勢力。

雲海宗,正是這四股正道勢力中的一股。

在眾多門派之中,雲海宗立派時間最長,每一代都有極為厲害的人物,宗門之中道法仙術層出不窮,家底豐厚,實力深不可測,勢力自然也是最大,每年慕名前來拜入宗門的人數不勝數。

可是仙緣難尋,仙路難探,修仙問道只能成為多數人心中的幻想,最終換來一絲惆悵。

“唉……”

柳絮之中,一名身着素衣的少年坐在河岸的一株古樹下,身邊斜斜插着一把長劍,一本認真的看着手中的小冊子,時不時還眉飛色舞的讀出聲來。

這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長相還算清秀,看上去笑眯眯的,樣子頗為討人喜歡。

“要是真的能像書里寫的,可以修仙得道、長生不老就好了。”合上手中的小冊子,少年目中露出一絲嚮往之色。

“可是仙人哪有那麼容易見的,這些年我爬了那麼多座山峰,也沒有見過一個仙人,騙人的道館倒是有不少。”

“若是有朝一日能讓我也御劍飛行一次,就是死也值了。”少年手腕一跳,勾起一旁的長劍,目中再次露出一絲嚮往。

“呦,這不是趙師兄嗎嘛?聽說你經常坐在這裡,看一些鄉下婦人哄騙孩子的神仙志怪的書,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就在少年一臉憧憬想象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一個極為不合時宜的聲音,聽在心裡極為不舒服,少年暗中皺了皺眉頭。

“林師弟,你來我有事嗎?”

“趙師兄身為眾弟子之首,又是五師叔的親傳弟子,林某仰慕師兄的劍術,特來討教一二,還請趙師兄不要推辭。”說到這裡,林師弟瞥了一眼攤在地上的志怪,卻正巧不巧的落在畫上小人御劍飛行的頁面上,然後展顏大笑,笑聲中,帶着濃濃的嘲諷之意。

聽到這,趙師兄面上的笑容一僵,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卻聽另外一個聲音在一旁響起,“林師弟,這裡是太嵐院,不是你們玄南院,想比試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怎麼,你來這裡,就是專門來嘲笑太嵐院的嗎?”

“李師姐!”

“李師妹!”

趙師兄與林師弟同時喊道,只見綠叢之中閃出了一名白衣女子,黑髮如瀑,膚若凝脂,腰間斜跨一柄紅色小劍,映襯的女子冷艷傲人。

“李師姐說笑了,小弟只是跟趙師兄打個招呼罷了,絕無任何嘲諷之意!”林師弟尷尬的笑了笑,雖然那趙師兄是個廢物,可是眼前這李師姐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是得罪不起。

李師姐連看都沒看林師弟一眼,雙眸一掃而過地上的志怪神仙,又看了看坐在旁邊的趙師兄,目中毫不掩飾的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趙師兄,你若是真的有這功夫,倒不如用心去鑽研本門的功法劍術,入門這麼多年,連一套完整的基礎劍術都舞不完整,真是糟踐了五師叔的名聲!”

趙師兄尷尬的笑了笑,快速的將地上的志怪收起,站起身,雖然被叫做“大師兄”,可是卻連一diǎn大師兄的威嚴都沒有。

李師姐鄙夷的看了一眼趙師兄,轉而對林師弟道,“你來這不只是為了比劍,也是為了見五師叔吧?”

“自然,自然,小弟奉家師之命,有要事傳達找五師叔,”林師弟抱拳笑道,“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趙安師兄!”

這裡是凌劍門,青州東邊的一個劍道門派,而趙安自幼是個孤兒,被凌劍門的五長老趙嵐無意中撿來撫養,由於他在第四輩弟子中入門最早,因此是當之不愧的凌劍門第四代大師兄。

可是趙安的名聲之響亮,不是因為他是大師兄,也並非是因為他痴迷這些神仙志怪的,而是因為,他是整個凌劍門裡唯一一個不會用劍的。

原本這件事藏得好好的,誰也不知道,只是兩年前,與凌劍門一直不太對付的狂劍派忽然氣勢洶洶,帶着幾個厲害弟子到來,嚷着要比拼一下,看看誰的劍法更高超。

一開始趙安在下面躲的好好的,可是後來不知是誰提議,雙方先各派一人舞劍助興,對方自然是有備而來,卻苦了趙安。

他身為凌劍門第四輩大弟子,自然責無旁貸。

凌劍門之中,雖然少不了弟子比試,可是趙安身為大師兄,又在五長老趙嵐身邊長大,旁人自然以為他的劍術高超無比,久而久之,倒是沒有一個人敢來挑戰,此時見趙安要出手,一個個都興奮的不得了。

就在眾人以為趙安會舞出一套凌厲霸道的劍術,震懾外來者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趙安卻硬着頭皮,滿臉通紅,磕磕絆絆的舞了一套入門基本劍法!

在眾人驚呆的目光中,愕然的凌劍門長老終於反應過來,及時終止了這場鬧劇,將趙安斥退。

那場的比試結果自然不必說,趙安確是徹底的出了名,他連基礎劍術都舞不全,卻躋身於內門弟子之列,享受着大師兄的名聲和待遇,自然是招人妒恨,只是因為五長老趙嵐實在不是好惹之人,趙安又是他自小親自帶大的,說是半個兒子也不為過,自然是沒有人敢來惹他的麻煩,只是平常冷言冷語確是少不了了。

不過這些趙安確是習慣了,甚至已經修鍊到了唾面自乾的地步。

其實,這不能怪趙安,五長老趙嵐雖然被譽為凌劍門劍術最高之人,可是從小到大,趙安壓根就沒見過他舞劍。

平時最大的愛好,不是練劍,也不是教徒弟,而是寫字。

如果不是身在凌劍門,任誰看見趙嵐,都會以為他是一名書生,而非一名劍客。

師傅懶得教,徒弟更是懶得學,直到有一天趙安發現了一本神仙志怪的,知道這世上有修仙者的存在,這之後便瘋狂的被吸引而去,對於劍術更是連摸都不願意摸了。

就連那套基礎劍法,還是他小時候看別人練的時候,無意中學來的。

初始趙嵐見自己的小徒弟抱着書,每日看個不停,還以為他開了竅,可是在看見趙安手中的神仙志怪之後,趙嵐一言不發,拿起手中的筆,回到桌子旁,接着寫字去了。

就這樣,世面上所有能搜到的神仙志怪,全被趙安搜颳了去,看完了就再看一遍,閑時無聊的時候,趙安也會翻翻劍譜,看看師弟們的比劍,然後就又鑽回屋子,去研究那些修仙得道之事了。

那“李師姐”名叫李如雲,第四輩弟子中排行第五,一柄赤玉劍連斗二十人而不落下風,劍術高超,是名副其實的大師姐了,對於頭上ding着趙安這麼一個廢物,心中不悅也是自然的。

此時三人正處在凌劍門後山之中,雖然沒有那些兇猛大獸巨禽,可是一些爬走的龍蛇毒物確少不了。

李如雲和林師弟雖然看上去面色平靜,可是卻一路豎起耳朵,時刻提防着四周,生怕突然從哪裡竄出什麼東西,被咬傷一口,可不是鬧着玩的。

劍客的耳朵向來靈敏的很,就算是那些東西速度再快,也決計逃不過他二人的耳朵。

倒是趙安一路上大大咧咧的渾不在意,手中不知何時揪了一根樹枝,一邊走着,一邊不時的拍打一下兩側的草叢,或者是嘴裡發出奇怪的聲響,聽在二人耳中,極為討厭。

初始二人還能忍,可是越到後面,趙安的動靜越離譜,完全無法讓二人感知到四周的動靜,終於,李如雲忍不住,狠狠的瞪着趙安,聲音中帶着一絲怒火。

“能不能安靜一會,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打草驚蛇嗎!就算是沒事也會被你招來東西!”

“噢。”趙安冷不防對上李如雲憤怒的目光,悻悻的收回手中的木枝,鄭重其事的diǎndiǎn頭。

看着趙安窩囊的樣子,李如雲厭惡的看了趙安一眼,正要轉身離開,卻見趙安忽然瞳孔一縮,右手手腕一抖,樹枝莫名的斜斜刺了出去,正巧不巧的直直從李如雲的右耳旁掠過。

李如雲的神情瞬間冰冷,這種行為在任何人眼裡,都會是一種挑釁和叫囂,強壓住自己內心的怒火,李如雲銀牙緊咬,“拿開!”

趙安搖搖頭,手中的木棍舉的直直的,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認真道,“不行。”

“你!”

李如雲第一次後悔剛剛自己做出的決定,這樣的廢物,就應該被林師弟挑戰,好好給他一個教訓,讓這種連劍術都耍不明白的人當大師兄,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冷哼一聲,李如雲強忍住拔劍的衝動,冷着臉,扭頭快步離開。

林師弟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目中露出一絲嘲諷和幸災樂禍,快步跟上了李如雲。

趙安望着李如雲和林師弟漸漸走遠,長呼一口氣,緩緩收回手中的樹枝。

“女人真是麻煩,以往走這條路幾乎碰不到蛇的,也不知道那女人身上擦了什麼,一路上引了這麼多蛇。”

收回目光,只見一條通體翠綠的小蛇正死死的咬着樹枝一端,身體完美的藏匿在濃密的葉子中間,便是仔細去看也難以發現。

而小蛇盤身的位置,正是剛剛李如雲站着的地方,可無論是李如雲還是林師弟,竟然沒有一人發現。

“這小蛇速度倒是挺快,就是可惜遇見了我。”

將樹枝上的小蛇抖落,趙安看看遠去的二人,無奈的抽回手中的樹枝,向著二人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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