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虎卫》 鱼羊果

馬玉一直亦步亦趨地躬身跟著朱厚熜,此時聽見朱厚熜問話,捂著嘴輕笑一聲,稟告道:

“陛下,奴才差去的人剛從陸府回來,說阿蠻公子和阿仙小姐只怕這些天都入不了宮了,更挨不得陛下您的板子了。”

不等朱厚熜詢問,馬玉緊接著說道:

“阿蠻公子和阿仙小姐在大街上讓人打得屁股開了花,這事已經在北京城傳開了。兩人此刻是連凳子都坐不了,若陛下再賞他們一頓板子,只怕是真要打出個好歹來了。這不,兩位把陸夫人給惹惱了,如今正撅著屁股在大太陽地下抄書挨罰呢,陸夫人說過些天帶著兩人進宮給陛下謝罪。”

“哈哈!”

朱厚熜憂鬱了一天的面孔終於露出笑臉,忍不住開懷大笑,一旦笑起來就有點停不下來了,彷彿眼前就看到了陸苓和陸炳兩人窘迫的模樣,特別是陸苓,平日仗著武功高強就連皇宮大內的侍衛也不放在眼裡,沒想到她也有吃癟的時候啊!

馬玉自然是知道朱厚熜與陸苓陸炳姐弟之間特殊的關係,見到朱厚熜如此開心,更是在邊上添油加醋地編排陸苓和陸炳此時可憐的處境,最後還加了一句:

“陛下,阿蠻公子和阿仙小姐可都眼巴巴地盼著陛下去救了,若陛下不出手,兩人只怕十天半個月都出不了家門。”

“知道你捨不得讓那兩個混世魔王挨罰!”

朱厚熜看著馬玉,笑著說道:

“不過這次朕還真得救那二人脫離苦海,非要召進宮中親眼看看他們此時的模樣才甘心!陸松何在?”

“微臣陸松,參見陛下!”

陸松是內府錦衣衛,負責守護皇宮,保護朱厚熜的安全,因此隨時隨地都在朱厚熜的附近,此時聽見朱厚熜的召喚,馬上現身參見。

錦衣衛又稱錦衣親軍指揮使司,專司皇帝衛戍、政府廉政以及帝國情治的機構。

這句話不但概括了錦衣衛的職責,也劃分了錦衣衛不同職責的機構,錦衣衛由內府、南鎮撫司和北鎮撫司,還有專門處理文書以及秘密檔案的經歷司四個機構組成。

內府又稱大漢將軍,也就是專門負責保護皇帝的貼身侍衛,同時也兼行儀仗司禮,站班值守,這些人全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世襲錦衣衛,如今陸松就是內府都督正四品僉事,內府錦衣衛的最高長官,不過在陸松的官職後面有一個“協理錦衣衛事”,也就是說陸松有權過問錦衣衛全部事務,職權與從三品的錦衣衛同知相當,算是錦衣衛正三品指揮使的副手。

南北鎮撫司中的南北並不是指方位,只是為了區分兩個鎮撫司不同職能而定的名字,南鎮撫司監察大明軍中將領,刺探軍情,與憲兵隊和中央情報局的職能相同;北鎮撫司監察朝中大臣,天下百姓,緝拿威脅大明安全的欽犯,設詔獄可不經過三司衙門許可,私自審訊人犯,更像是加強版的國家安全局和紀委。

朱厚熜見到陸松持繡春刀單膝跪在面前,問道:

“你可知道阿仙和阿蠻被打了屁股的事?”

“啊?”

陸松大部分時間都在皇宮當差,就算回家也很少見到陸苓和陸炳那兩個野得沒邊的孩子,還真不知道這些天兩個人又惹出了什麼禍事來,腦門上滑下一滴冷汗,老實地回答道:

“陛下,微臣確實不知!他們可是又惹出了禍事,請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好好管教。”

“你若是能管教得住,也不會讓兩人成了今日的模樣。現在就去,把阿仙和阿蠻給朕帶進宮來,若是陸夫人阻攔,也把她一併帶著進宮,就說朕要親自在御花園裡監督兩人受罰。莫要再磕頭了,快去快回!”

“是,微臣遵命!”

陸松不知道自己的兒女闖出了什麼禍,得了朱厚熜的口諭,急忙站起身來,撒開腳丫子往宮門跑去,片刻也不敢耽擱。

看著陸松離開,朱厚熜才問道:

“是什麼人敢動手打了阿蠻和阿仙,?”

“回稟陛下,動手打人的名叫殷琥……”

“殷琥?”

朱厚熜聽到這個名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可惜每日有太多的奏摺處理,全國各省有太多事情需要他親自過問,自然不能記住每一個聽到的名字,此時能夠覺得殷琥這個名字耳熟,已經是很難得了。

陸苓的武藝得馬玉真傳,雖然尚不及馬玉,可是在東廠和錦衣衛中論單打獨鬥還沒有誰是這個女人的對手,能打敗陸苓已經不易,居然還能把人擒下來揍一頓,朱厚熜好奇地問道:

“這個殷琥是什麼人?”

馬玉雖然一直微躬著身子,可是眼睛一直颳著朱厚熜的一舉一動,此時見到朱厚熜特意問起一個無名小卒,自然不能猶豫,東廠本來就是皇帝散到全國各地的耳目,隨時伺候在皇帝身邊的東廠廠公必須瞭解所有皇帝可能感興趣的事情,把它爛熟於胸,一旦皇帝問起,馬上就要給出答案。

若是一問三不知,那麼這個廠公是不合格的,其他皇帝也許能草草幾句糊弄過去,可是對朱厚熜這個講求實際,一心想要幹出一番大業的中興皇帝來說,就算再討他喜歡,身邊也不會留一個沒有用處的人。

馬玉不敢隱瞞,馬上說道:

“陛下,這殷琥就是三月揭發出富陽知縣王延年貪腐一案的少年英雄。因此人有些武勇,奴才麾下的一名掌班向朝廷推舉,讓他做了富陽縣巡檢司巡檢一職……”

“嗯!”

朱厚熜走到御花園中的迎風亭,斜靠在亭中的涼椅上,接過宮女地上來的解暑涼茶,聽了馬玉的稟報後插嘴,說道:

“東廠在你的手裡還算稱職,能不拘一格舉薦此人民為官,現在看來此人確實有不凡之處。錦衣衛在這樣的事情上就差了一些。”

馬玉並沒有因為朱厚熜的稱讚而沾沾自喜,反而察覺出了一絲危險。

朱厚熜行事最講制衡,錦衣衛太弱必然會扶持,馬玉並不是擔心朱厚熜對錦衣衛的支持,而是擔心錦衣衛在朱厚熜的支持下依然不溫不火,若真是這樣那朱厚熜在整頓錦衣衛的同時也必然會對東廠動手,首當其衝的就是他這個表現一直不錯的廠公馬玉!

對朱厚熜來說,錦衣衛強則東廠強,錦衣衛弱東廠必然要弱,如今看來錦衣衛中難有能挑起大梁的人物來,馬玉不由得不擔心自己在朱厚熜面前的恩寵是否能持續,此時馬玉只得隱晦地替錦衣衛辯解道:

“這都是奴才應當做的事情,當不得陛下的稱讚。錦衣衛中都是世襲軍戶,沒有陛下的恩准,自然不敢輕易舉薦他人。”

“不如就是不如,你也莫要為朱宸辯解了,接著說說這個殷琥。”

“遵命!”

馬玉躬身應允著,心中卻暗暗地想道:

“看來朱宸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是要做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