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虎卫》 鱼羊果

段朝暉眼看著起身要走,眼看著從天堂墜入地獄,十年寒窗苦讀付之東流,仕途前程斷送了,對段朝暉這樣的人來說人生也就算毀了,心中的恨意濤濤。

段朝暉這樣的人是不會恨自己,不會認為是自己的謊言斷送了前程;更不會恨費廉和費閣老,那是他費盡心思也巴結不上的人物。

他恨的是殷琥!

恨殷琥背後使壞斷送了他的前程,恨殷琥一介武夫卻能夠搭上首輔這條通天的關係,恨殷琥與張莜嫻這等的美人結成秦晉之好,恨殷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殷琥!

段朝暉瞪著殷琥離開的背影,恨不能生吃活颳了這個男人,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不顧自己與殷琥之間身形、力量的差距,嘶喊著衝上去:

“殷琥,你這惡毒小人,我跟你拼了!”

“殷琥?”

今日前來四川會館的不速之客實在不少,剛剛走了一個吏部的張大人,此時又有一匹駿馬踏著蹄子站穩在會館的酒樓門前,馬上的俊朗騎士騎術精湛,只輕輕勒住馬韁,就把一匹西域進貢的純色寶馬控制得隨心所欲,進退自如。

馬上的人正是半大小子陸炳,這幾天他把父親身邊當差的錦衣衛遣了出去,想要查清楚殷琥是何許人也,自然也知道了姐姐陸苓被當眾打了……打了屁股的事情。

陸苓和陸炳兩姐弟倆雖然在一起經常胡鬧,陸苓也時常地不把陸炳當人一樣地欺負,可是兩姐弟的感情深厚,昨夜知道姐姐被人欺負以後就要提著長槍衝進四川會館找殷琥報仇,可是內城城門關閉以後,沒有大內的手諭是不能隨意開啟的,只能耐著性子等到天亮。

城門剛打開,陸炳就騎著寶馬在北京城中一路飛奔,結果剛來到四川會館門前,正好就看到段朝暉如同潑婦一樣在殷琥的身邊扭打,只是段朝暉身材不高,只到了殷琥肩頭的位置,被殷伸直手臂抓住了腦袋,不管段朝暉是揮手還是踢腳,都夠不到殷琥的身上,只能噴著口水破口大罵。

陸炳此來就是為了找一個叫殷琥的男人替姐姐報仇,聽見段朝暉口中的咒罵提到殷琥的名字,大喝道:

“誰是殷琥?給小爺出來送死!”

殷琥早已經被段朝暉胡糾蠻纏憋出了一肚子的火氣,這次前來北京,從京城那一刻就不順心,板上釘釘的功勞被不知道哪個衙門壓著,已經兩三天也不見封賞的動靜,走在大街上又被一個瘋女人蠻不講理地胡攪一通,現在不但被段朝暉這樣的小人纏上,大街上隨便出來一個人也指名道姓地要找殷琥的麻煩。

殷琥可不覺得自己的名氣在北京城中大到誰都知道的地步,聽見有人如此不客氣的說話,更是心中有氣,手上稍微用力,就把纏著自己的段朝暉推得倒退出一丈有餘,跌倒在地上捂著胳膊腿嚎叫,轉過身來衝著會館門外的人大喝道:

“爺爺就是殷琥!還有誰想找死,一起過來!”

段朝暉跌坐在地上,雖然人沒有爬起來,可是嘴卻沒有停下,見陸炳騎著的寶馬非同尋常,雖然不知道陸炳的身份,可是猜到一定是北京城中的權貴子弟,而且看山去英武不凡,自己不是殷琥的對手,自然盼著有人能替他出了胸中的惡氣,指著殷琥喊道:

“就是他!他就是惡賊殷琥!小爺快快殺了他,替天下除了這個禍害!”

“果然是個欺男霸女的惡棍!殷琥,吃小爺一槍!”

陸炳雖然胡鬧,愛惹事生非,但是卻不是一個沒有腦袋的愣小子,他很清楚姐姐陸苓的實力,論單打獨鬥,在北京城中鮮有人敵得過她手中的長鞭,殷琥能當眾羞辱陸苓,陸炳很清楚自己不是殷琥的對手。

不戰不行那就馬戰!

陸炳為了找殷琥報仇,不但騎來了皇帝御賜的寶馬,還把家中的長槍拎來了,反正他年紀小,就算因此把殷琥打傷,也不會有人笑話他借了武器和寶馬的優勢欺負人。

此時認準了殷琥的模樣也不再廢話,躍馬衝向四川會館門前寬敞的臺階,手中長槍如蛟龍出海一般帶著凌冽的罡風向殷琥的面門刺來!

習武之人口中有一句話:

“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

意思就是修煉棍法一月即可小有成就,練刀需要數年,而長槍就算修煉一輩子也沒有止境。

槍是冷兵器戰場上最霸道的兵器,一柄好的長槍製作過程長達數年,價值更是百金,尋常的人家根本就連見也沒有見過,更不要說修煉。

自古以來用槍的名家大多都是豪門子弟,不僅僅因為他們能得到好的槍法,也因為有時間有金錢沉浸在槍法的修煉中。

陸炳年紀雖小,可是從小在興獻王府中長大,得名師指點,此時耍出來的一手槍法也是似模似樣。

殷琥的眼前綻放出三朵絢爛的花火,迎面而來的長槍連刺三下,一槍支取面門,兩外兩槍分別由上往下直刺胸口和下陰,速度奇快,而且藉著寶馬衝鋒的力量,長槍上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就算殷琥天生神力,也不能輕易擋其鋒芒,抬手舞動歸刀,閃身翻滾著從寶馬身邊躍下會館大門臺階,站在街道上。

殷琥拉著包裹朴刀的布條一角,將五尺有餘的歸刀往空中高高地拋出,隨著歸刀在空中旋轉翻滾,刀身上包裹的布條快速地分離開,當歸刀升到距離殷琥一丈有餘的高度,布條完全從刀身上脫落,在晨曦光輝的照耀下有別於中原長刀的苗族戰刀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當朴刀從空中落到殷琥的胸前時,殷琥寬大的手掌快速伸出,準確地抓在一尺長的刀柄上。

“呲!”

橫拉刀柄,刀鋒出鞘。

散發著寒光的歸刀在殷琥的手中舞出一個刀花,傲然橫刀挺立在西斜街上,對面前勒馬提槍的陸炳怒目而視。

當歸刀在手,殷琥身上的氣勢驟然爆發,宛如戰神附體一般,戰意滔天。

“好!”

就算陸炳是來找殷琥尋仇,也為殷琥耍出的這一手刀法叫好,更被殷琥身上凌冽的戰意震撼,這個男人絕對是陸炳所見最強的對手,此時就算是仗著寶馬和兵器之利,陸炳也沒有必勝信心。

真正的戰士就是面對必死的戰局也要勇往直前,陸炳雖然年紀尚幼,可是骨子裡卻有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勁,趨勢寶馬再次從會館門前的臺階一躍而下,揮舞手中長槍向殷琥衝來。

一刀一槍在西斜街上戰做一團。

剛正面交手,陸炳就感受到殷琥刀勢的彪悍,只能仗著居高臨下和手中的長槍又長近一丈優勢勉強抵擋住殷琥近身,一時間刀光四散,長槍飛舞,兩人在鬧市之中如入無人之境,打得難解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