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表小姐!”
張莜嫻剛剛走出新娘子的房間,外面大呼小叫地跑過來一個丫鬟,看那氣喘吁吁的模樣,顯然是跑了一段距離了。
“呼!呼!”
丫鬟一路上大呼小叫,真到了張莜嫻的跟前,反而被累得喘不過氣來了。
張莜嫻在李家的時候本來就是一個隨和的人,寄人籬下自然不能跟李家的下人擺大小姐的譜,見了誰都是一張笑臉,跟裡裡外外的人都處得不錯,這自然與刻薄的李月如形成了對此。
李家的下人們更喜歡這位表小姐,特別是張莜嫻出嫁的時候給賣了身在李家的丫鬟小蓮拿回賣身契,這讓很多下人非常感動,都說張莜嫻比李月如善良云云。
這次張莜嫻回李家參加李月如的婚禮,自然是受到了下人們的歡迎。
張莜嫻拍著丫鬟的後背,溫柔地說道:
“別急,把氣喘順了再說事情。”
“表小姐,您帶來的那個小跟班正在家門口大鬧呢,說是要見您!老爺不許他進來,眼看著就要讓人動手了,你快去看看吧!”
“吳三?”
張莜嫻很瞭解吳三的秉性,本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半大孩子。
殷琥走了以後吳三藉口讓張莜嫻監督他習武,天天都往殷家的小園子跑,名義上是讓人監督他習武,可殷琥走之前就教了他蹲馬步,哪有什麼武可練,每天來了就搶著給殷家做事,裡裡外外需要體力的活都讓他給做了。
這次聽說張莜嫻要到重慶府來,更是到巡檢司告找羅老頭告了假,親自陪著一路從富陽到了重慶。
李家不許外人住在府上,吳三就讓張莜嫻進去,自己在附近找了個廉價的客棧住著,每天準時在李家的大門口守著,等到月上中天才回去休息,張莜嫻勸了好幾次,吳三總是認死理,說殷琥交待了,要好好地保護張莜嫻和麗娘,那他就算是死了也要做到。
這樣一個孩子怎麼可能跟李家的人發生衝突呢?
張莜嫻擔心吳三吃虧,不等丫鬟說出其中的緣由,撩起裙襬就往李家的大門口跑去。
丫鬟想著追著跟過去,卻被聽見了動靜從房間裡出來的李月如叫住,呵斥道:
“咋咋呼呼,被鬼攆了!一個山野小子,讓家中的人打了也就打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說,到底怎麼回事?”
“大小姐……”
丫鬟被李月如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在李月如面前低著頭,畏畏縮縮地回答道:
“表、表小姐帶來的小跟班想要進府裡找表小姐,家裡的人不讓他進來,他就急了,在家門口大吵大鬧。老爺怕他驚擾到前來道賀的客人,就要叫人把他攆走。至於為什麼要見表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只隱隱約約聽到小跟班說有什麼人從京城回來了!”
“京城!”
李月如先要伸腳踹面前的丫鬟,可是此時已經是一身鳳冠霞帔的盛裝打扮,就連手動幾步都得很攙扶,只得放棄了平日的習慣動作,大喝道:
“死丫頭,還不快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回來以後原原本本地告訴本小姐!”
……
李家這次的婚禮可比上次張莜嫻出嫁的時候隆重許多。
上次張莜嫻嫁給殷琥,李家根本就沒有發帖宴請賓客,甚至於連最親近的親戚都沒有通知,殷琥帶著羅老頭和吳三到了李家的門口,好像送瘟神一樣把張莜嫻送上了殷琥在重慶府車行臨時租來的馬車上。
李月如出嫁可不同,遠近的親朋悉數發了帖子,三天前就陸續有人登門道賀,來了的人全都被客客氣氣地請到府裡吃了一頓酒宴才離開。
今天是夫家迎親的日子,來的賓客也最多,從大清早李家的大門就敞開著迎客,府裡擺了二十張八仙桌,流水一樣地擺上各種酒菜,聽說夫家那邊更熱鬧,只宴席就開了六十桌。
李家門前人來人往,李雲海夫婦同樣一身盛裝地站在門前的臺階上,恭迎前來道賀的賓客。
張莜嫻從李家跑出來的時候,吳三已經被三五個漢子圍在牆角連打帶踹,吳三的個子本來就小,就算被殷琥強迫著訓練了一段時間,可是手頭上也只在巡檢司練了些土把式,赤手空拳哪裡是這些漢子的對手。
吳三抱著頭任由李家的家丁拳打腳踢,只要稍微有了空隙就大聲喊著張莜嫻的名字,嘴裡沒有發出過一聲被打的慘叫聲,一直咬著牙硬挺著。
吳三鬧出來的動靜不小,從李家大門進出的人都好奇地停住叫打量一陣,只是看到是李家的人在動手,也就沒有人再上前勸阻。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張莜嫻見真動起手來了,害怕這些人把吳三打傷,急忙跑過去擋在吳三的身前,對李家的那三五個家丁說道:
“幾位小哥,這是我家相公的兄弟,想要進家中找我,肯定是家中有要緊的事情。我們不進家門,就在外面說話,你們不要再打了,平白地讓前來道賀的客人看了笑話。”
家丁們自然是認識張莜嫻的,只是李家的主人就在身邊,漢子們回頭望著李雲海夫婦,這兩個人正笑容可掬地招呼客人,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這邊發生的事情,只是近在咫尺,當真是沒有看到嗎?
李雲海夫婦裝聾作啞,沒有說停手,這些漢子也只能硬著硬皮繼續圍住張莜嫻和吳三,只是念著張莜嫻往日的好,沒有再動手腳,其中有個漢子小聲地說道:
“表小姐,您也莫要怪兄弟們,還是帶著他快些走吧!”
張莜嫻轉身把吳三從地上拉起來,看到吳三鼻親臉腫的模樣,心中氣憤難平,殷琥把吳三當做兄弟,這些時日吳三為殷家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中,不論是殷琥的娘,還是麗娘和張莜嫻,都已經把吳三當做了家裡人,殷琥的娘還幾次說著要給吳三兄弟尋一門親事。
就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性呢,李家連番地欺辱,張莜嫻如何不怒!
李家明知道是自己帶來的人,只不過是想要進家裡尋人,不讓人進去也就罷了,差個下人進去知會一聲又有何難,何必動手打人!
打了吳三,就是打了殷家的臉,張莜嫻如今已經是殷琥的女人,自然要維護殷家的尊嚴。
張莜嫻把吳三緊緊地護在身後,隔著那三五個漢子,對臺階上裝聾作啞的李雲海夫婦大聲地說道:
“舅舅、舅母,今日的事情殷家記住了!吳三是殷家的兄弟,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地動手,是打在莜嫻的臉上,也是打在殷家的臉上,李家的大門莜嫻是不會再踏進去了!
至莜嫻十歲那年來到李家暫住,當時雖然年紀尚小,但是也知道身邊的老僕帶來了張家大筆的銀子,李家養育莜嫻長大成人,替莜嫻置辦嫁妝出嫁,也不算是在李家白吃白喝多年,那些銀子就當是莜嫻還了舅舅舅母這份人情。
從今往後莜嫻與李家再無瓜葛,吳三被打的事情自有莜嫻的相公來與李家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