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閣果然不是尋常的煙花柳巷可比,只這迎來送往的老鴇就頗有幾番姿色。
老鴇挽著殷琥的胳膊,豐盈的身子有意無意地往殷琥的胳膊上蹭,這種似有若無的曖昧才是最撩人的,還沒進門就不經意地挑逗起客人欲罷不能的興趣。
殷琥也不客氣,伸手手摟著老鴇豐盈的腰身不老實地四處亂摸,不時地埋頭到老鴇的耳邊,低聲地說上幾句渾話,逗得那老鴇的身子直打顫,鼻息裡噴出的氣息變得急促,用一口純正的吳音官話,嬌聲說道:
“老爺,您可真懂女人家的心思!若是早上幾年讓奴家落在老爺的手裡,只怕得把老爺愛到天上去啊。老爺,莫要在挑撥奴家了,奴家這就給幾位爺尋些模樣俊俏的姑娘來陪著,只是不知老爺和這位小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這就告訴了奴家,奴家也好按著老爺的要求過去尋人,莫要找了不喜歡的過來,平白地惹老爺不高興。”
“哈哈,現在也不晚啊!”
殷琥糾纏著不讓老鴇離開,一雙手在老鴇的身子上下游走,讓左右的人看了只舉得這果真是個煙花場上的老手,只是表現得急色了些,連老鴇也不放過。
陸苓一身短打跟班的打扮,臉上又被塗成了病怏怏的蠟黃色,跟著殷琥走進鳳鳴閣裡後沒有姑娘願意過來招呼這種下人身份的人,鳳鳴閣可是京城最大的青樓之一,往來的都是有錢有勢的老爺、公子,尋常一個姑娘的肉錢就得一兩銀子一晚,抵得上富陽縣老百姓一整年的收入。
一些叫得出名號的角兒兜裡沒有揣上十來兩銀子根本就不敢找老鴇去叫過來招呼,姑娘在客人身邊叫喚上一聲,那都是得付銀子的,仔細算下來可不就是比聽那鳳凰的叫聲還要值錢嘛。
鳳鳴樓號稱王公進太監出,任你身家千金也得散盡了才出得來,普通的老百姓只能在高高的樓子外看上幾眼,連走近些也不敢。
沒姑娘過來招呼陸苓,陸苓卻也落得輕鬆自在,只是眼看著殷琥和老鴇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些不堪入目的舉動,更是對殷琥嗤之以鼻:
“剛進門就原形畢露,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陸苓一把抓住屁顛屁顛跟著殷琥的陸炳,輕聲地警告道:
“阿蠻,你眼睛往哪裡看呢,給我老實一點,小心我告訴娘,讓他打斷你的腿!聽著,離殷琥這個人遠些,姐看他不是好人。”
“姐!”
陸炳趁著周圍沒人,擠眉弄眼地叫著冤屈,道:
“姐,你別鬧了,這不是在查案嘛!殷大哥說了,風塵之中,必有性情中人,其中可能就有深藏不露的高手!像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如果不裝得像一些,只一眼就可能被別人看穿身份。你說進了青樓,眼睛不往姑娘的身子上瞧,總不能翻著白眼往樓頂上看吧?姐,你也多看看那些姑娘,一來掩飾你如今的男人身份,二來嘛……學學女人的模樣!”
“你……站住!”
陸苓陰沉著臉想要發飆,只是陸炳早已經跑開了,搖頭晃腦地跟在殷琥的身邊,學著殷琥的模樣伸手在那些湊過來的姑娘臉蛋上摸一把,一臉的陶醉。
陸苓不知道殷琥是不是演戲,但是她能肯定陸炳這臭小子絕對不是裝的。
離開安陸那個小地方來到京城這樣的花花世界,陸府上下的人都變了,陸炳也早已經不是哪個只知道胡鬧的小屁孩,如果不是家中母親時刻管束著,只怕陸炳跟那短命的郭安沒有什麼區別,如此下去不知道陸炳會變成什麼模樣。
“嘻嘻,爺再喝一杯嘛!”
“美人兒,爺要你用嘴來喂……”
“討厭啦!”
身邊嬉笑打鬧的調情讓陸苓從對弟弟的憂心中驚醒過來。
陸苓轉頭看著酒桌上的女人個個穿著低胸的小衣,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胸脯,再看看自己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子,陸苓被塗得蠟黃的臉一陣滾燙,目光躲閃著緊緊地跟了上去,這個時候她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把陸炳給看好,防著殷琥那惡棍把自己的弟弟給帶壞。
老鴇把殷琥和陸炳帶到二樓的小間,這裡不是姑娘的春房,只是供客人喝花酒調情打鬧的雅間,殷琥和陸炳對面而坐,陸苓的這身打扮沒有落座的資格,只能站在陸炳的身後。
窗外的院子別有洞天,在一灘清水上搭起了一座圓臺,圓臺上依然飄著綢緞綵帶,檯面上散落著五顏六色的花瓣,只是此時圓臺上已經沒有人走動,一些喝了酒的客人摟著懷裡的姑娘走到院子裡的陰暗角落裡,片刻以後就傳出些不堪入耳的響動。
“兩位爺坐著喝口茶水,奴家這就去佈置一番,保準讓兩位爺過了今晚時時得念著奴家的鳳鳴閣。”
“不忙!”
殷琥在窗口站了片刻,叫住想要轉身走出小間的老鴇,問道:
“外面的臺子是用來表演歌舞的?今晚可有姑娘上去一展身姿?”
“客人來得不巧了。那臺子是為了前些天的花魁大賽給搭起來的,到昨兒就已經結束了,只是樓子裡的事情太多,下人們沒來得及把臺子拆了。老爺如果想要看歌舞,去房間外的樓道上站著就能看到下面大堂中間的舞臺子,那裡是時時都有姑娘獻技的。”
“花魁!”
殷琥的眼睛亮了起來,搓著手興奮地說道:
“你也莫要去尋那些庸脂俗粉來了,就把昨夜選出來的花魁叫來吧!你可也看見了,今兒老爺我帶來的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逛青樓,打定了主意要把頭彩留在這裡,若是尋常的姑娘豈不是汙了小公子的身份!”
“這……”
老鴇猶豫著,吞吞吐吐不敢答應,又怕得罪了客人,左右為難。
“阿蠻,打賞!”
“啪!”
陸炳聽了殷琥的招呼,從陸苓的錢袋子裡摸出一兩重的小元寶,故作豪氣地拍在老鴇的面前,只是老鴇連正眼都沒瞧一下,殷琥走上前去搶過陸炳手中的錢袋子,又從裡面翻出來一張十兩的銀票,恨鐵不成鋼地教育道:
“笨啊!表哥在家的時候是怎麼教你的,出來玩兒就得捨得花銀子,堂堂布政使家的公子,一兩銀子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殷琥不是花自己的銀子,出手自然是不會手軟,只說了幾句話就拿十兩銀子打賞,站在一旁心中滴血的陸苓緊緊地拽著拳頭,就算陸家得皇上恩寵,家中的銀子也經不起如此揮霍啊!
老鴇的臉色緩和了些,也不知道是見了面前被小銀錠壓著的銀票,還是聽到殷琥抬出了“布政使”的名頭。
從二品布政使主管一省政務,實實在在的封疆大吏,就算不是京官,在京城的名頭也是一等一的,鳳鳴閣身後就算有手眼通天的金主,可是做的也是開門生意,遇到出手如此闊綽的客人,不管身份是真是假,都不願輕易地得罪。
要知道京城可不是隻有鳳鳴閣一家青樓窯子,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出,身上有了銀子自然不怕沒有地方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