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女子?”
殷琥目瞪口呆地聽著陸苓恬不知恥地給自己冠上“弱女子”的名頭,上下打量一番後搖著頭說道:
“陸大小姐,世間的女子若都如你這般柔弱,那我們男人只怕是沒有活路了!”
陸苓這段時間不但領教了殷琥武把式的厲害,在嘴巴上也沒有討到便宜,根本就不搭理殷琥的戲虐,從身後抽出兩把北方草原上的圓月彎刀,拉開架勢,說道:
“少說廢話!前些時日我從一個蒙古武士那裡學了一手刀法,一定能剋制你的招式,出招吧!”
殷琥知道今天不跟陸苓走上幾招,她又會沒完沒了地糾纏下去,也不抽到,只是伸出手來,搖著頭說道:
“來吧!這可是你自找的,受傷了可不要哭鼻子。”
“哼!”
陸苓對殷琥的嘲諷嗤之以鼻,冷哼道:
“殷琥,你眼巴巴地贏了我好幾個月,別以為當真就天下無敵了,世間高手無數,我總能找到剋制你的方法。今日就先讓你嚐嚐韃靼月輪雙刀的厲害,接招吧!”
陸苓確實是習武的奇才,任何功夫到了她的手上要不了幾天就能吃得透徹,雖然熟練度上可能略有不足,運力手法上也稍顯生疏,可是擺出來的架勢卻是十足的。
剛學了沒有幾天的刀法,此時依葫蘆畫瓢地擺出來,也算是像模像樣。
正是因為這份天賦,陸苓自認為世間沒有她參悟不透的武學,可是……那是在殷琥出現以前。
陸苓的自信在殷琥出現以後被撕得粉碎,這段時間陸苓與殷琥交手不下二十次,不論是拳腳還是兵器,陸苓都敗得很慘!
更慘的是陸苓根本就無法看透殷琥武學的奧義,看似毫無章法的格鬥手法,卻總能在正確的時間使用出正確的招式,舉手投足之間就能給你極大的傷害,甚至根本就看不見殷琥運力,可是拳頭卻能夠打出千鈞之力。
殷琥天生神力不假,可是如果不懂運用勁力的手法,尋常的人依靠身體的本能最多也只能發揮出十之三四的力量,在殷琥的身上,陸苓感覺到他全身上下都能迸發著一股摧枯拉朽般強大的勁力。
正因為此次,殷琥身體的任何部位都能夠成為攻擊的手段,這種奇特的勁力運用手段可以讓殷琥不受招式的限制,隨心所欲地運用任何招式靈活應敵,讓人根本防不勝防。
殷琥所施展出來的招式並不難練習,陸苓經過這段時間與殷琥的交手,已經總結出了幾十種殷琥所使用的拳腳招式和刀招,而且憑藉她出色的身體條件也能夠一個一個地運用出來。
可是施展出來以後要不是徒有其表沒有威力,要不就是全身的勁力根本連貫不起來,一招打出必須回力以後才能打出第二招,做不到殷琥那般排山倒海,連綿不斷。
明明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指上,下一刻卻突然轉移到腳尖上,卸掉腳尖的力量,銅錘一樣的腦袋又勢如破竹地砸了過來。
這樣的運力手法讓陸苓百思不得其解!
陸苓習武成痴,越是讓她無法參悟的武學越是痴迷,這段時間不顧家中母親的訓斥,馬玉的約束,依然不時地來找殷琥比試,就是想要從殷琥那裡參悟透徹這種獨一無二的運力手法,否者心中煎熬,食不安寢不寐。
陸苓反手握刀,調整呼吸,等待自己的身體提升到最佳狀態,她心裡也很清楚,依靠只學了幾天的刀法根本沒有戰勝殷琥的可能,可是依然屢屢找上門來,就是要在與殷琥的對戰中,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回去以後再慢慢領悟。
若心中有所得,就加以練習;若沒有收穫,想要應對的方法後再找上門來約戰。
反正殷琥不敢當真殺了她,自然沒有什麼顧慮。
向殷琥請教?
先不說殷琥會不會教導陸苓,就以陸苓“老子天下第一”的性子,如何會向她恨得牙齒直癢癢的人低頭,要陸苓低聲下氣地向殷琥請教,打死她也做不到!
“嗒嗒!嗒嗒!”
馬蹄敲打石板街面的清脆聲音又節奏地在出現在陸苓和殷琥中間,打破了陸苓在殷琥面前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氣勢。
還沒有動手,節奏已經被打亂了,陸苓與殷琥過招,全憑胸中的氣勢支撐,此時氣勢已洩就算強行出手也只不過是自討沒趣,從殷琥身上感悟不到任何東西。
陸苓一臉怒氣地收刀,指著那停在殷琥身邊的馬車,蠻不講理地呵斥道:
“誰叫你把車停到這裡的!沒看見這裡正在打架嗎,還不快把車給趕走!若是慢了半步,可別怪本姑娘手中的刀不認人!”
這裡是西江米巷,前面就是衙門林立的大明門大街,附近別說是馬車,就算是兩人抬著的步轎也難見到一頂。
“哈哈,陸小姐莫要動怒!”
這輛雙馬並行的馬車堂而皇之地從大明門大街而來,正好就停在西江米巷的錦衣衛衙門門前,來頭自然也是不小,從馬車中下來的中年男人剛走下來就喊出了陸苓的名字,大笑著說道:
“老奴的身板可不敢挨不了陸小姐一刀,還請陸小姐手下留情啊!”
“是你!”
陸苓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朱厚熜也奈何不了她,也是有馬玉能夠真正地約束住她。可是陸苓對馬玉那是尊重,打心眼裡也談不上害怕,世間能讓陸苓害怕的人當真不多。
不多,並不代表沒有!
陸苓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人,雖然口中自稱著老奴,可是卻立馬嚇得急忙把手中的彎刀收起來,絕口不提跟殷琥比斗的事情,眼睛左右張望著,似乎想要撒丫子跑路:
“嘿嘿,今天天氣真好,費管家也出來曬太陽啊?那什麼,我娘讓我早些回家吃飯,先走了!嘿嘿!”
殷琥奇怪地看著瘋瘋癲癲的陸苓,剛才還一副要打要殺的模樣,現在卻好像見了鬼一樣,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是什麼人把他嚇成這樣?
“陸小姐,請留步!”
從馬車上下來的青衫老人叫住想要偷偷溜走的陸苓,先是拱手向殷琥抱拳行禮,然後才說道:
“正好陸小姐也在,倒也省得老奴再跑一趟什剎海了。殷百戶、陸小姐,我家老爺請二位到府上一敘,還請二位隨老奴蹬車吧,莫要讓老爺久等了。”
“我不去!”
陸苓激動地大叫起來,好像這位前來邀請殷琥和陸苓的老爺是恐怖的洪水猛獸,急得跳著腳說道:
“我不起!我不去!我這些時日又沒有犯錯,為什麼要請我到你們家去?”
“呃,陸大小姐,這位前來邀請你和在下過府一敘的老爺是誰啊?”
“還能有誰,就是內閣首輔費閣老唄!我怎麼就這麼笨啊,能在西江米巷跑馬車的人家,一隻手都能數得出來,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嘛!”
陸苓的話音裡帶著顫音,眼眶中居然泛起了淚光,委屈地說道:
“上次我在大街上教訓了一個登徒子,正好就被路過的費閣老給看見了,讓他老人家給逮了個正好。
結果被抓到府上絮絮叨叨地教訓了四五個時辰,每一句話都還不帶重複的,我從來就沒見過這麼能絮叨的老人家,回家以後耳朵裡三天三夜都是費閣老的聲音!
費管家,求求你回去告訴費閣老,就說小女子舊傷復發,此刻正在家中昏迷不醒,待傷好了以後一定登門接受費閣老的諄諄教誨。”
“呵呵!”
殷琥看著陸苓苦苦哀求的模樣,哪裡還有平日瘋癲的樣子,原來陸苓怕的不是這位老僕,而是他的主人費閣老啊!
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