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戶只是一個陝中的小吏,因為母親信了長生教,朝廷派兵圍剿的時候受了牽連,如今已經家破人亡,不得不跟著長生教的餘孽千里逃亡。
長生教餘孽想出了以冒充轉運官銀的方式出逃,因為這個小吏也算是在官場上混過的人,對官場上的一些規矩熟悉,被安排裝扮成出面應對的百戶,一路從陝西逃來戰戰兢兢,生怕被人拆穿。
長生教眾不過是江湖上的烏合之眾,沒有組織,也沒有紀律,甚至指定好的計劃因為某個首腦的喜惡馬上就會被推翻,眼看著就要抵達富陽碼頭上船,所有人都以為已經逃出昇天,居然不顧暴露行跡強行趕路。
今天在鳳陽驛站暴打驛卒,除了因為驛卒的頂撞,還為了宣洩心中越來越悲觀絕望的情緒。
在這個冒牌百戶的眼中,跟著這些人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必須儘快逃離。
連續下了幾個時辰的暴雨給冒牌百戶提供了逃跑的機會,冒牌百戶不能再猶豫,必須在到達富陽碼頭以前離開,否者一旦登船就更沒有機會了!
夜已經很深,因為暴雨的緣故,熄滅了燈火的驛站身後見五指,冒牌百戶悄悄地打開房門,背上早已經準備好的包袱,摸出房門。
“咯吱!”
驛站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門栓的摩擦聲在寂靜的驛站大堂顯得異常刺耳,嚇得開門的百戶手腳僵硬,倚著木板仔細地傾聽,發現沒有房間周圍沒有動,才繼續小心地把門板拉開一條足夠一人側身出去的門縫。
“你、你是誰?”
冒牌百戶的腳剛剛邁出驛站的門檻,身後的聲音嚇得他突然汗毛紮起,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到腦門。
“咔擦!”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冒牌百戶轉頭看見不遠處提著褲帶站著的真是之前自己暴打的那個小驛卒,而一臉驚恐的驛卒也看清了穿著一身變裝,臉色慘白的冒牌百戶!
“別……”
冒牌百戶想要衝上去示意驛卒別出聲,可是已經晚了!
小驛卒如果不是因為身上鞭痕刺痛得翻來覆去無法安睡,也不會提著褲子大半夜地在驛站裡到處轉悠,也不會見到偷偷想要溜出們去的百戶,此時見到百戶張牙舞爪地衝上來,心中本來就怕極了此人,這次更是嚇得尖叫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
“糟了!”
小驛卒的尖叫聲驚動了驛站裡的所有人,冒牌百戶看著樓上樓下的房間裡陸續點起燈,自己這一身的打扮若是被長生教的人看見,一定會知道自己想要逃走,長生教對待叛教的手段殘忍,冒牌百戶已經親眼見過無數,這個時候哪裡還敢再去追小驛卒,慌忙拉開驛站的大門,跌跌撞撞地往大雨中跑去!
……
“救命啊!”
尖叫聲不但驚醒了驛站房間內休息的人,也驚動了後院庫房中圍坐在一起的長生教眾人。
殷琥看到這些人向門口走來,匆忙從地上站起來,看到掛在庫房門口的大鐵鎖,不等屋裡的人衝出來,用力將厚重的庫房大門關上,並且用鐵鎖鎖上。
“來人啊!”
“快來人!”
“……”
屋裡的人用力地拉拽庫房大門,可是外面已經上鎖,除非把鎖頭從外面破壞,否者庫房裡的十來個男女別想出來,慌亂的叫喊聲從庫房中傳出來,被屋外瓢潑大雨和天空中的雷電聲掩蓋,不離得近些根本就聽不見。
殷琥走到那五個被打暈負責看守庫房的兵丁身邊,手起刀落,把五個人的性命結果。
雖然這些人都被殷琥打暈,可是外面飄著雨,被冰冷的雨水一激,很快就能醒過來,驛站裡還住著近百的兵丁,殷琥不敢冒險,至少也要給羅老頭爭取回城報信的時間。
驛站內已經亂作一團,小驛卒的尖叫聲把所有人都從房間裡驚動,站在驛站的大堂內。
可是小驛卒已經被剛才的情景嚇懵了,不管是誰來問,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殷琥從後院走進來,避開大堂中眾人的眼睛,走到羅老頭的身邊:
“馬上回城稟報費大人,讓他帶兵前來剿滅教匪!”
“虎爺……”
羅老頭聲音顫抖,若不是殷琥反應快,拉住羅老頭的胳膊,只這個消息就差點然羅老頭嚇得大叫起來。
教匪是大明各地的一大禍害,受到邪教蠱惑的老百姓不務生產,整日沉迷在神神叨叨的教義之中,甚至不惜傾家蕩產信奉邪教異端,輕則禍及家人,重者聚眾造反,是各地州縣嚴控嚴防的重點。
而且這些受到蠱惑的人思想跟正常人大不相同,完全是一群瘋子,羅老頭聽說在這驛站之中有教匪,著實被嚇得不輕!
“詳情來不及多說,你帶著兩個人馬上騎馬回城,我在這裡拖住他們。標爺,務必要在天亮以前帶來援兵,否者兄弟們的性命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虎爺放心!”
羅老頭不敢耽誤,雖然骨子裡還是有血性,可是畢竟年紀大了,留在這裡出謀劃策可以,可是如果真的發生激烈打鬥,幾個回合就會力竭,留下來只會拖累殷琥。
殷琥為了保險想要派兩個人跟著,但是羅老頭執意獨自回去搬救兵,驛站的情況不明,多兩個人留在殷琥的身邊自然更好。
殷琥趁著大堂中的人鬧鬧哄哄亂作一團,帶著十個弓兵悄悄退回到後院的庫房邊,冒雨把後院裡堆放的雜物搬到庫房的門邊。
草垛、木頭、石磨……只要是能夠搬動的,全都被殷琥和手下挪到庫房門外,把大門堵得嚴嚴實實,大半夜在庫房裡唸經的人肯定是長生教的骨幹,只要把這些人鎖住,剩下的教眾群龍無首,想要輕易地吃掉殷琥這十一個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被鎖在庫房中的人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先是憤怒地咒罵威脅,見外面的人不為所動,氣氛開始變得緊張,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當大門被堵的聲音傳進去以後,已經有女人痛哭起來。
這些人很清楚被官府抓住是什麼下場。
“門外的好漢可否說句話?”
殷琥站在高高的雜物堆上,在他的身前是十個嚴陣以待的弓兵,聽見庫房中隱隱約約傳出叫喊的身聲音,回答道:
“有什麼話留到衙門大堂裡去說吧!”
“好漢、好漢……只要你放了我等,屋中有白銀三千兩,全都歸你了,如何?”
“三千兩?哈哈!留著當棺材本吧!”
殷琥剛才在門外只是匆匆一看,雖然公文上沒有這些長生教餘孽的畫像,可是也有簡單的描述,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數人都跟描述相似,說不定其中就有匪首,如果把這些人一網打盡,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勞!
殷琥不願意在富陽當個小小的巡檢,他想要到更寬廣的世界去看一看,也為家中的娘子和老孃打拼下一場富貴,這次是老天爺送上門來的功勞,就算是拼命,也要搏上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