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虎卫》 鱼羊果

**深沉著臉,把費廉和殷琥帶到驛站外的樹林邊,一邊走著一邊不時地左顧右盼,但凡有人想要靠近,都被**厲聲喝退。

殷琥不知道**的身份,可是作為當朝首輔之子的費廉卻一清二楚,甚至**以東廠掌班的身份正式拜訪過費廉。

東廠是個比錦衣衛更特殊的廠衛機構,錦衣衛依然是禁軍十二衛之一,至成立以來就保持著軍隊建制,而東緝事廠則完全是針對錦衣衛而衍生出來的特務組織,由皇帝身邊最信任的大太監擔任廠公。

只是廠公畢竟身處皇宮大內,需要時刻伺候在皇帝的身邊,如果東廠的大小事情都要過問,那這位大太監不是大智大慧的能人,就是大奸大惡的權宦。真正處理東廠事務的是一名正五品掌刑千戶和一名正六品理刑事百戶,其下有不同地方的掌班、以及掌管各司司房,以及更低級的役長、番子。

七品掌班的品秩雖低,可是在東緝事廠裡已經算是位高權重的人物。

是什麼事情讓**如此緊張?

費廉的心提了起來,急忙問道:

“楊大人,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費大人、虎爺,裡面十三人的身份已經核實,其中十二個人是陝西長生教聖姑、聖子、法王和護法等首腦人物。

朝廷官軍的連番圍剿,已經把長生教在陝西和川北的勢力連根拔起,數十名匪首已經押往北京凌遲,可是帶頭起事,被稱作聖姑的首腦一直逍遙法外,這次在鳳陽驛站自殺的應該就是長生教最後的骨幹,長生教已經徹底覆滅了!

只待核實了這十二個人的身份,朝廷必定會有大大的封賞!”

**在殷琥和費廉的面前說出剛才勘驗的結果,如此天大的功勞已經不是殷琥一個人能夠獨佔了,富陽縣所有參與了此事的人都將從裡面分一杯羹,就連三個被綁著過來的郎中也或多或少能得到一些好處。

第一功臣自然是殷琥,對於殷琥的封賞費廉和**已經不敢妄測,若皇帝看到捷報的時候正好心情不好,殷琥也許就只是得個五六品的散官銜,草草了事,最後還是待在富陽做一個小小的巡檢;若皇帝因此龍顏大悅,殷琥自然是一飛沖天,前途不可估量,是天上還是地下全憑當今皇上的心情。

緊隨其後的就是羅標、知縣費廉和東廠掌班**,以及直接參與了剿滅行動的十名巡檢司弓兵,只憑這件事情,富陽上上下下就能賺得瓢滿缽滿。

可是**把這份天大的功勞擺在面前的時候,非但沒有絲毫的興奮,臉上反而露出一絲驚惶的神情。

費廉混跡官場,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心情複雜地等著**說下文。

殷琥自然也看出了**臉面上覆雜的表情,這種模樣絕不是前來報喜的,從**的話裡,殷琥聽到了費廉忽略的細節,問道:

“裡面死了十三個人,有十二個都是長生教的主幹,那麼另外一個也不應該是無名之輩,他是誰?”

“是馮權!”

“什麼!”

**的話剛剛出口,費廉就不顧儀態地驚呼起來,那份失態比**還要不如,冷冷地嘀咕道:

“怎、怎麼會是他!”

殷琥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自然也不會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可是看著費廉和**那大禍臨頭的表情,忍不住問道:

“這個馮權是什麼人?”

“是個閹人!”

“是宮裡的人?”

大明各地因為各種原因被閹割的人不少,可是能同時被**和費廉所熟知,那隻能說明這個閹人是宮中的太監,而且在宮裡的地位還不低,任何事情只要牽扯到皇宮大內,那就沒有小的事情。

宮中的太監出現在邪教中,難怪**和費廉會如此吃驚。

“費大人……”

**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事情不便在殷琥的面前提起,為難地看了一眼費廉,然後又用眼角撇了下殷琥。

殷琥的感覺何等敏銳,馬上就察覺到了**的小動作,故意伸展了幾下胳膊,地頭查看身上的傷勢,說道:

“費大人、楊老大,如果沒有什麼事我想先去清理一下傷口,若不把傷口中的泥沙挑出來,日後化膿更難處理。

“不忙!”

費廉皺著眉頭叫住想要藉口離開的殷琥,對**說道:

“出了這天大的事情,我們三個都脫不了干係,只能共同進退!楊大人,還是你來向殷巡檢陳述一番厲害吧,要如何做等殷巡檢瞭解了其中關係,在做計較。”

“是。”

**聽費廉如此說,此時也不在打啞謎,說道:

“虎爺,也許你已經開始懷疑在下的身份,在陳述厲害之前自然要先向你說明身份。在下是東緝事廠川東掌班,本名洛天雄,化名**以青樓老闆的身份潛伏在富陽縣中,負責監察重慶府及川東大小事宜。”

“原來的東廠的洛大人!殷琥在此謝過洛大人提攜之恩。”

殷琥心中瞭然,富陽原來還有如此一尊菩薩坐鎮,難怪自己能夠輕而易舉地坐上裕豐倉巡檢司的主官寶座,其中自然是這位東廠的洛天雄,玉芳院的**在背後出力,此時殷琥是真心實意地感謝洛天雄的提攜。

雖然殷琥又信心憑藉自己的本事大拼出一番天地,可是洛天雄的出手讓他從一介白丁做上了副九品的巡檢,民與官之間的隔閡看似厚如壁壘,其實也可以薄如紗織,有的人窮其一生也無法跨越,而有的人通過讀書,或者特別的機緣很容易就能穿過來。

殷琥沒有功名在身,想要做官只能憑藉機緣,正是洛天雄讓殷琥少走了不少彎路,這份情對殷琥來說不可謂不重,是一定要還的。

**……或者說應該叫洛天雄,面對殷琥的致謝坦然受之,然後說道:

“馮權是先皇武宗陛下身邊小太監!正德十五年,先帝南巡途中,於清江浦垂釣,意外從龍舟上掉入河中,雖然被左右侍衛即時救起,可是因為驚嚇和風寒,身體每況愈下,不久即在豹房之中駕崩。

先帝落水原本以為只是意外,可是返回北京城後發現先帝身邊的小太監馮權不見了!”

費廉早已知道其中隱秘,可是聽洛天雄再次說起,依然感覺後背陣陣發涼。

殷琥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如果那第十三個人真是失蹤的小太監馮權,這裡面的事情可當真精彩了!

洛天雄嚥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道:

“錦衣衛和東廠開始徹查先帝落水的內情,可是查來查去毫無結果。東廠說是錦衣衛指揮使江彬謀朝篡位;錦衣衛說是內閣想要扶持少帝,把持朝政,矛頭直指當時的首輔大臣楊廷和;內閣說是東廠前廠公劉瑾餘孽派人暗殺……

只要馮權不出現,先帝落水的事情就是一個無頭公案,幾方只能背地裡詆譭,不敢拿到檯面上,可是現在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