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這麼早又往哪兒野去,就不能讓你老孃省心……”
天色剛剛大亮,殷琥就頂這一雙烏黑的眼圈衝出了家門,等到殷大娘手裡拿著擀麵杖從廚房裡追出來的時候,這隻老虎矯健的身形已經奔過了春水橋頭,就是是想責罵也鞭長莫及了。
殷大娘只得咬牙切齒地轉身回屋,搖著頭關上了園子的門板。
玉芳院是富陽縣城中的青樓妓院之一,雖算不得最大,卻是方圓五十里名頭最響的,院子裡的姐兒個頂個地年輕漂亮。
“喔喔,喔……”
窗外後院子裡喂的大公雞已經連續打了一個多時辰的鳴,擾得樓裡辛苦了一晚上剛剛閤眼的姐兒們無法安睡,紛紛支開窗戶衝著後院子咒罵。
窗口冒出來一溜的身子看得後院子裡幫傭的小廝嘴裡直趟哈喇子,大清早白白地飽了一頓眼福,暗暗地想到:
“這昨兒剛送來的紅冠大公雞一定不能殺,每天都來這麼一出香豔的‘美人起床圖’才叫過癮呢。”
院子裡的臺柱子小玉蘭雙十年華,生得一副勾人的嫵媚臉蛋,白皙的皮膚柔嫩若水,手指撫過讓人忍不住地想要親吻疼惜,不知道拴住了多少男人蠢蠢欲動的心。
在富陽地界上是個難得的妙人尤物,據說那過夜的皮肉錢就得整整十兩銀子!足足八千文銅子,抵得上一些人家一年不吃不喝的收成。
窗外的喧鬧驚醒了睡夢中的美人兒,小玉蘭眯著眼睛,慵懶地挪動著身子,不小心驚擾到了身邊精壯的男人。
“他孃的!”
男人罵罵咧咧地翻身,嘴裡含糊不清地嘀咕道:
“該死的瘟雞,擾得人不能安睡!美人兒,今兒吩咐後廚裡,把那瘟雞給爺跺了燉湯。”
“嗯!”
小玉蘭半眯著眼,嘴裡懶懶地應答著:
“都聽爺的,晌午的時候就讓後院子的下人把它殺了,正好玉蘭得了篇養生的藥膳方子,玉蘭親手給爺燉來補補身子。
“還是美人兒知道疼人。”
晨曦剛剛照到窗欞上,男人摟著美人縮在被窩裡睡得正香,“咚咚”的敲門聲擾了他的美夢,衝著門外怒喝道:
“滾!就是天塌下來了也等爺睡醒了再說!”
“楊爺……”
門外敲門的漢子硬著頭皮衝裡面喊道:
“楊爺,殷老虎在樓下,他……他說馬上就要見您,如果……如果您一刻鐘之內不下去,他就拆了咱們玉芳院的牌匾。”
“還有沒有王法啦!”
那躬身等候在門外的漢子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屋裡的咒罵聲,強壓著臉皮上泛起的笑意,故作嚴肅地等著屋裡的人回話,能逼著惡霸講王法,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殷老虎有這本事了!
楊爺極不情願地翻身從床榻上坐起來,伸出手來用力地拍打滿臉橫肉的臉頰,等到腦子稍微清楚一點,才抓起床邊的衣衫,胡亂地套在身上。
搖搖晃晃地往房門口走,一邊走著嘴裡一邊不清不楚地咒罵:
“你殷老虎不就是能打嗎,有什麼了不起,好歹我**也算是富陽縣響噹噹的人物,玉芳院的招牌你說拆就拆得了嗎!如此不給面子,著實可惡……殷愣子你最好別落到爺的手裡,不然爺定要將你挫骨揚灰,方能解這許多年的心頭之恨!”
**打開房門,狠狠地一腳踹在了門外報信的漢子身上,噔噔地往樓下去了,可憐那門外的漢子被這含怒的一腳給踹得坐在地上半響爬不起來。
端坐在玉芳院大堂的殷琥已經將碗裡的茶水喝乾了,昨天離家以後就直接從江邊到了吳三家,出來以後天色已經晚了,回家倒頭就睡,折騰了大半夜腦子裡反反覆覆全是吳三被打的事情,好容易捱到天亮,就直奔**的院子來了。
吳三被打得蹊蹺,他想要向**求證點事情。
殷琥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別說吃食了,就連一口水也沒喝,等到玉芳院的龜公端了碗茶來,才發現自己確實是渴得很了。
“哈哈……殷老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罪過啊!”
**整理好了衣衫,從院子的樓上走了下來,才到了二樓就遠遠地衝著殷琥招呼著,臉上哪裡還有剛才的怨恨神情!
“楊老大客氣!”
殷琥站起身來,學著**的樣子抱拳回禮,朗聲回答道:
“楊老大是我們富陽的龍頭掌舵,小弟這次冒昧前來,是因為一事不明,特來向楊老大請教。”
殷琥小小的年紀,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了老江湖的架勢,就連心生怨恨的**也不得不暗暗讚歎,好一個少年豪傑!
這個時間青樓窯子是閉門歇業的,沒有人會一大早地揣著銀子玩女人,昨兒夜裡留宿的客人們不到半晌午也起不來,喧囂打鬧了一個晚上的樓子終於難得的清閒了下來。
只是現在殷琥的到來,讓好些人不能踏實的睡下去,瞧那龜公老鴇候在邊上睡眼迷瞪的模樣,就知道殷琥能夠敲開玉芳院的門怕是使了點手段的。
碩大的一間堂子,此時只有殷琥與**相對而坐。
那戴著綠色帽子的龜公彎著腰給兩人遞上了一杯新茶,躬著身子退到了老鴇的身邊,趁著殷琥不注意,背在背後的手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動作。
只見在他身後的後院門口縮進去了幾個赤著胳膊的精壯漢子,人手提著一根水火棍,大有言語不對,立馬衝出來撐場子的架勢,只是微微哆嗦的腿讓這幾個漢子的威懾力弱了不少。
**坐在殷琥的面前,似乎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兩個胳膊依然隱隱作痛,很不規矩地聳動了兩下。
就在兩年前,**仗著手頭硬,身邊跟著幾個不要命的兄弟,因為言語不和跟殷琥起了衝突。
誰曾想四五個招了傢伙的兄弟也不是這殷老虎赤手空拳的對手,雖說把他打了個頭破血流,但是最後兄弟幾人全都是躺在地上給抬回去的,**的兩條胳膊也讓這渾人卸了下來,養了大半年才見恢復。
從此以後**這個富陽縣的大龍頭見了殷琥也是客客氣氣的,這種狠角色,打不贏,又沒處說理,就是流氓混混也只能讓著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