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三雕,端的打著如意算盤!
誰要是真把**當成一個只知道吃喝嫖賭的莽夫,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根本就是一隻能捨能得,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
只是**的算計恐怕並不那麼容易如願。
殷琥的腦子關心的只是吳三被打,他的眼睛盯得也是這件事情,黃金、白玉觀音這些東西根本勾不起殷琥的興趣,除非讓他發現了這些東西與吳三被打有直接聯繫,不然是不會分心去調查的。
就算青衣巷已經是江湖焦點,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哪裡,但是跟吳三又有什麼關係,他不過是一個更夫,既沒發現歹人作案,也沒打白玉觀音的主意,為什麼有人會打他……或者說殺他!
殺了吳三有什麼好處?
吳三沒錢,也沒有與人結怨,他死了留下的不過是一具少有人可憐的屍體。
屍體……
對!
要的就是這具屍體!
雖然現在吳三沒有死,但是依然成功地將所有人的眼睛都轉移到了青衣巷裡的宏盛當鋪上,告訴大家這裡面真的有寶貝,而且已經有人在打他的主意咯,難道這就是兇手的目的?
殷琥似乎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殷琥在江湖上的消息不通,無從分辨**的話裡有幾分真假。
如果真如**所說,恐怕還真有一場狂風暴雨正在向富陽縣城逼近,而風暴的中心就是吳三被打的青衣巷。
事情越發地有趣了!
殷琥心癢難耐,忍不住地想要撕開眼前的迷霧,看清兇手到底是什麼人,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說殷琥充滿正義感,一心想要將兇徒繩之以法,為吳三討回一個公道,實在有點太抬舉他了,真要深究起來也不過是少年郎不甘平淡的好奇心作祟而已,小鎮的日子太沉悶,哪有查案緝兇來得精彩。
殷琥仗著一身的本事想要入巡檢司,多半也是瞧著那一席黑衣和腰間長刀的威風眼紅罷了。
……
眼瞅著時辰不早了,在**這裡沒有再多耽擱,殷琥供著手告辭。
只是殷琥走的卻不是大門,而是轉身繞過了大堂錯落的八仙桌徑直奔著後院去,那**和邊上候著的龜公老鴇面上不但沒有感到絲毫的奇怪,反而一副見怪不怪的淡然表情。
殷琥絕對不是第一次走進玉芳院的後院,熟識地穿過幾個迴廊矮門,沿途遇上小廝和看場子的精壯打手無不側身為他讓路,嘴裡還畢恭畢敬地喊上一聲“老虎哥”。
遠遠地看著後院角落一間瓦屋裡飄出淡淡的青煙,殷琥加快了腳步,走得近了空中瀰漫著一股子羊肉湯汁的清香,早已飢腸轆轆的殷琥忍不住大聲招呼道:
“麗娘,家裡可還有饅頭,端上一碗羊肉湯來給我墊墊肚子,昨夜裡就沒進食,可是把我給餓得慌咯!”
殷琥就像回了自己的家一般,悶著頭就闖進了那間小屋裡,只是剛進去片刻,又急急地退了出來,也許是真的退得慌張,腳下差點絆在門檻上,蹣跚著腳步險險地站穩了腳跟。
從小屋裡迎著殷琥出來的是一把平端著的竹掃帚,上面枯黃的竹枝雜亂地交織在一起,顯然是剛紮上的新貨。
“你這人怎地如此無禮,你我素不相識,再敢闖進我家來休怪我報官!”
說話的是那平端著掃帚擋在屋門口的高大女子,只見她陰沉著一張臉,彷彿真就不認識殷琥一般。
面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女子,殷琥嬉笑著說道:
“麗娘,我知道你心裡憋著氣,如果真捨得,我就站在這讓你打上幾下又有何妨,何必如此決絕呢!難道你就真捨得見我餓著嗎?”
名叫麗孃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的柔情,只是片刻後又冷了下來,硬著心腸說道:
“好大一個男兒,有手有腳,難道還會餓死不成,就算是懶惰無用之人,捧著雙手也能吃上點百家飯,總比你這強盜一般的行徑強上百倍!”
“麗娘這樣說話就不對了,俗話說床頭打架床尾和……哎呀!小姑奶奶你還真打呀……哎呀!鳳姨,救命啊!”
那橫七豎八的竹枝正正地掃在了殷琥的胳膊上,在殷琥穿著的單衣上劃拉出了幾條長長的口子,看著甚是嚇人。
一時間一個躲一個追,呼嘯打鬧之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殷琥和麗娘在小屋外鬧出的動靜不小,樓上被吵醒了的姐兒們再次撐起了窗框,只是看著了後院引得鬧劇的兩人,陸續地放下窗戶,沒有喝罵。
周圍做活的小廝幫傭們紛紛駐足,捂著嘴辛苦地忍著沒有笑出聲來。
“丫頭住手!”
聽到殷琥的呼喊聲,從屋裡走出來一個略顯老態的中年婦女,將麗娘手中的掃帚奪了下來,伸出手指戳著麗孃的腦門責備道:
“你這丫頭如何下得了手,萬一把人傷著了怎麼辦?還不快去把屋裡蒸著的饅頭拿出來,再盛上一碗羊肉湯汁,虎子喜歡吃香菜,多撒上一點!”
“嘿嘿,還是鳳姨心痛我!”
殷琥裝作吃疼地咧著嘴躲到鳳姨的身後,“好意”地說道:
“鳳姨您也別生氣,麗娘不懂事,我們好好**也就是了……”
“你……”
殷琥口沒遮攔的話無疑又惹起了麗娘心頭的無名火,挽起了衣袖,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畏畏縮縮不敢露頭的殷琥,叫板著:
“好啊!今天就看看你能如何**老孃!”
鳳姨寒著臉,一巴掌打在了麗娘圓潤上翹的屁股上,怒道:
“死丫頭,越大越不醒事了,這樣的話也能說得出口,真不知道誰能瞧得上你……真希望早點把你嫁出去,也算了卻了為孃的一樁心事。”
“我娶!”
殷琥信誓旦旦地舉著手,鳳姨只是搖頭嘆氣,再看麗娘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撅起了嘴,眼裡泛著霧氣轉身返回了屋裡,片刻端著一蔞白麵饅頭和一大碗乳白色的湯汁出來,丟在了屋外的石桌上,賭著氣坐到了石墩上,連自己的母親也不搭理了。
麗娘比殷琥還要大上兩歲,過了今年眼瞅著就滿了二十二咯,難怪她的娘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誰家守著這麼一個大齡的姑娘,都得發愁。
只是麗娘想要出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殷琥和麗娘不但認識,而且倆人的關係還很親密,就是用青梅竹馬來形容也不為過。
麗娘是乳名,大名喚作蒙可竹,這麼多年認識她的人都喜歡叫她的乳名,叫順了口以後除了幾個親近的人,也就少有人知道她的本來名字了。
麗娘與中原的女子不同,骨架粗大,個子也生得高,殷琥接近六尺的身高在男人中算是魁梧了,麗娘穿著鞋只比殷琥矮了半個頭,這樣的身段在大明朝中部以南的地區堪稱鶴立雞群,只是在南方以嬌小柔弱為上佳的主流審美觀中,麗娘這樣的身段跟美是粘不上邊的。
說起來,麗孃的臉盤子雖然長得不算精緻,卻也耐看,特別是一雙忽閃的大眼睛,好像兩顆鑲嵌的明珠,如果細細地看來,在麗孃的身上隱隱約約地透著一股子西域女子的別樣風情。
豪爽、不輸男子的大氣,如今更是有了一絲嫵媚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