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公子垂眸道：“父親，此事不宜鬧出動靜，讓人捉到把柄就麻煩了。妹妹是有錯，可也情有可原。”
“我沒讓她不報仇，可你看她做的什麼事？能把仇人一擊斃命還是怎麼著？就這樣不痛不癢的，落人把柄……”馬尚書最生氣的，不是女兒不報復，是報復的手段太愚蠢。
如今倒好，被謝璋查了出來。
現在尚書府欠了定北侯府一個大人情，變相的也是將把柄送到了人家的手裡。
馬尚書道：“所幸查出來的是謝家，我們和謝家世代交好，否則你們能想到下場嗎？在皇帝急需銀子賑災的時候……”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馬大公子和馬素琴都臉色一白。
什麼下場？
不是抄家，就是砍頭。
馬尚書冷笑，“蘇家是借鑒，你們還沒學聰明嗎？琴兒如今乾的事，就跟當初蘇瑜沒有兩樣。蘇瑜還出手狠辣果斷，琴兒呢？就算不見了一筆善款，又能拿宮裡那位如何？人家丟了名聲，算什麼？不痛不癢的，這個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名聲。”
馬家兄妹噤若寒蟬。
然後是馬尚書警告他們，不許再出手。
秦魚魚害得女兒毀容，馬尚書不是心裡沒有疙瘩。
但是，想報仇不急於一時……
接下來都是災民安置的問題。
有一波災民來到了京城。
官府很快就出了政策，將災民安置到城外各個村子裡，還給了安置費。即使如此壓力依舊很大，銀子是很不缺了，問題是缺糧。有銀子買不到糧食是最大的問題。同時還要防止瘟疫發生。
皇帝早早就召集了大夫，在城外免費給人看病，還免費發預防的葯湯。
杜婉本來在府里，聽到八卦，內心沒有多大的波動。
直到她騎着馬出城，城牆下搭了不少粥棚，都是京城富貴人家施粥臨時用的。入目可見衣衫襤褸的災民，個個瘦成皮包骨，跟乞丐差不多。在她去農莊的中途，路邊還有幾具餓死的屍體，官府還來不及掩埋。
杜婉動了惻隱之心，去找了庄叢，“開倉吧，接收一些災民。”
“群主的意思，是免費嗎？”庄叢欲言又止。
“你有何意見直接說。”
“屬下覺得比起施捨，還是以工換糧好些。”
“咱們農莊還有活幹嗎？”
“是這附近的荒地不少，可以請人過來開墾，養一養或許能種上地瓜。最主要是這裡為郡王的封地，收成不好也沒什麼，咱們不用納稅，收多少都是自家的。”庄叢一個親衛現在對於農事越發熟悉。
杜婉環顧了四周一圈，還有幾座山頭，“可以。照你說的去做，不一定換糧食，付銀子也成。”
庄叢的建議得到杜婉的採納，很是高興。
杜婉離開農莊後，並沒有回城。
帶着一百親衛在封地里轉悠。
遠遠可見到一道雄偉的城牆。
這些天越來越多災民來找活干，負責的人只要能幹活的都收下，造成了工事的進展極快。當然每日消耗的錢糧也是極為龐大的。官府對此卻喜聞樂見，原因還是給官府分去了不少的壓力。
接下來數日。
城外的災民越來越少。
有人發現了問題。
皇帝看到了龍案前密奏，“這是杜家出手了？”
“……也是郡主善良。”大總管輕聲回道。
“那丫頭……”
皇帝面上稍微流露出一絲笑意，“說她精明吧，又老做虧本的賣買。說她笨吧，你看看她，一毛不拔的，把災民都請去給她開荒了。”
這可是勞動力，還是廉價的。
大總管輕輕地咳了一聲，“郡主只在皇上您這裡吃虧。”
“哈哈。”
皇帝朗笑出聲，“細細一想還真是。”
“郡主是個孝順的孩子。”
有好東西還不忘孝敬皇帝，能說不孝順嗎？
大抵長輩都喜歡乖巧孝順的小輩，皇帝也不能例外。旋即想到了親生的女兒，皇帝的笑容漸漸斂去。
這一場蝗災遠遠還沒有過去。
來到京城的災民，有皇帝盯着，很快就平息下來。
而其餘的災區呢？
山高皇帝遠，遇到了當地的官府不作為，百姓只有逃災和等死，很可能會引發各地的混亂。
一天一天過去。
杜婉就算足不出戶，都察覺到周圍的變化。
最明顯是府里吃食，越來越節約。
不是沒有銀子，是暫時買不到糧，京城裡九成以上的糧店都關門了，剩下那一兩間的米糧鋪，就跟賣黃金似的。公主府還有存糧，卻不能坐吃山空。再加上公主府要養活的人不少，所以要適當地節約起來。
倒是關於皇帝殘暴昏庸，惹怒了蒼天才會災禍不斷等等流言，漸漸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傳開。
皇帝得知很是生氣，想追查源頭都無從查起。
京城依舊平靜是謠言沒人敢說。
私底下都在傳着。
杜婉得知這些，還是無意中聽到旁人私下談論。
正是印證了書中的描寫，然而現實中的皇帝，比書中描寫的好多了，有血有肉，就算有些私心，那又如何？
誰還沒點私心。
或許說，自私不是別人的專屬。
很多人都是自私的，只是不自知罷了。
杜婉親眼看到皇帝很努力地治理國家，為了填充國庫，賑災救人，都是很費心思。外面的人還是這樣說他，挺冤枉的。
“婉婉，在想什麼？”裴灝踏入玉靈苑，還以為小姑娘馬上就能發現自己，結果，他都站到她身邊了，她還在發獃。
杜婉一個激靈，扭頭看到了他，“你咋來了？”
“每次見到我，你都問這句，難道我不能沒事就來一趟嗎？”裴灝會到了小姑娘身邊，很自然在撩起了她垂落肩膀的一縷髮絲。
柔軟的青絲，滑落於指間，這種感覺很新奇。
杜婉拍掉了他的手，“幹啥？”
“能幹什麼？就是想問你在想什麼。”裴灝含笑地回答。
杜婉抿了抿小嘴，“想我舅舅的事情。”
“是關於流言的事情？”
“你懷疑有人在幕後操縱？”
“這不是擺明的嘛，傳得這麼廣，沒有人在幕後做着什麼，我是不相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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