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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除了比其它生物多了智慧之外,人長期不斷地進行某種訓練,軀體和肌肉其實是會產生一種“記憶”,不用讓人用腦袋去控制自己的行為,是會在遭遇什麼的時候身體比腦子更先做出反應。

長期且嚴格的訓練是讓崔軒在一剎那就做出反應,他將身體極可能地貼在馬背上,雙腳也是儘力踩在馬鐙上,還沒有忘記將橫出去的加長斬馬刀給拿穩了。

下意識做出來的動作讓崔軒在坐騎撞上槍陣的還能穩穩地待在馬背上,那些被向前傾斜而出的槍頭,是有一桿刺在戰馬的前胸,但是戰馬前胸可是有着一塊厚厚半圓形向前微微凸出的鐵板,槍頭碰上鐵板的時候被滑開,戰馬狠狠地撞到了長槍兵,於沉悶的碰撞中帶起慘叫犁過去。

等待崔軒回過神來的時候,性慾n地發現自己沒有死掉,坐騎也還在繼續向前邁蹄狂奔。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慶幸,整個人卻是好像突然間浮空,隨後猛地感覺到一震。

雜物緩衝帶之外,張氏涼軍挖了將近一個時辰的壕渠,其實也沒有挖出多麼大的規模,原先在挖壕渠的張氏涼軍臨時被命令拿起長槍步陣,一片緊張與倉促中槍陣並沒有多厚,隊形看去歪七扭八,東一撮西一拉顯得異常七零八落。

受於視線太短的崔軒真不知道剛剛自己的坐騎是在狂奔中一躍而起,堪堪是躍過那條根本不深的壕渠。

真心而言,人是地球各種動物中最具智慧的生物,可在一些事情上反而是沒有其餘動物反應迅速,甚至一些動物面對危險時的反應要遠遠快速於最具智慧的人。

可能一樣只能看到前方四五步的距離,人在狂奔中遇到坑基本是來不及反應就跌落進去,戰馬卻能夠在一瞬間反應過來。

當然了,不管是什麼都會有區別,比如崔軒的坐騎反應迅速,一些突騎兵的坐騎則是顯得遲鈍。

那些坐騎沒有反應過來的漢軍突騎兵,他們的坐騎前蹄踩空直接就是一頭栽下去,數百斤的力道那麼猛砸,不少戰馬的脖子直接折斷,騎士被猛砸之後哪怕是還活着一時半會也爬不起來。

崔軒其實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身在戰場也沒有功夫進行多想,還活着就是一直向前衝鋒,直至衝到城牆邊上才會有休整的時間。

濃霧之中,馬蹄聲滾滾地震耳欲聾,伴隨其中的是到處都有慘叫在頻繁地響起,誰都無法在遠距離的位置發現對方,想干點什麼有意義的事情屬於沒可能,任是萬般衝鋒也只能是悶頭悶腦向前沖,或是忐忑不安杵在原地接受即將到來的命運。

以“上帝視覺”無視濃霧……

從天空向下進行鳥瞰觀察,漢軍的軍大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裡面還在不斷地湧出騎兵,看後方蓄勢待發的步卒該是郡縣兵。

出了軍大營的騎兵,他們衝擊緩衝帶其實並不是絕對順利,一些騎兵縱馬馳騁是一頭撞上了障礙物來個人仰馬翻,還出現騎兵一頭撞上原先就處於雜物緩衝帶的友軍,但更多的騎兵是除了雜物緩衝帶向正確方向洶湧而去。

在空地區域,隨處可見靜立在原地的張氏涼軍,大多數的張氏涼軍是拿着長形物,為的就是製造尖刺之林抵禦可能衝上來的漢軍騎兵。自然也有手持短兵的張氏涼軍存在,他們是擠成了一團,儘可能是肩並肩靠攏。

步兵在面對騎兵的時候,儘可能地更密集一些才是正確的應對方式,處於外圍的步兵或許是會被高速馳騁而來的騎兵碰撞踩踏而死,但是騎兵撞上人牆之後也會失去速度,沒有速度的騎兵原地作戰並不比步兵有什麼厲害,甚至可以說騎兵一旦失去速度會被步兵輕易殺死。

衝進空地的漢軍騎兵,他們實際上並不是一條線的平推模式,是分作多個箭頭不斷向前,有的箭頭衝鋒勢頭異常兇猛,有的箭頭則是悶頭撞上排列密集陣型的張氏涼軍受挫。

在更後方,大量的張氏涼軍看着相對有協調,他們是以長形陣勢方式分布,大量的長槍兵和長矛兵處於前列,後排則是大批的gōngnǔ手,一些其餘兵種則是在後側。左右兩翼的區域,分別是有近萬的騎兵在緩速地進行游弋,可他們的狀況並不好,時不時就會兩隊互相碰頭。

騎兵當然是要保持運動,可不是等待要廝殺了才從靜立中突然動起來,戰馬與人不一樣,戰馬需要長時間的huódòng來讓血變得“熱”起來,沒有事先熱身的戰馬根本就發揮不出戰馬該有的活力。所以哪怕是會有些亂,張沖都是讓騎兵保持熱身狀態。

“敵軍大抵衝到什麼位置?”張沖知道可能沒有dáàn,卻一定要問:“是只出動騎兵,還是步騎皆動?”

果然是沒有人能為張沖答疑解惑,甚至是因為濃霧阻隔視線的關係,壓根就沒有知道前方的戰況怎麼樣。

索孚問:“末將親自去看看?”

張沖卻是緩緩搖頭,說道:“一切該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無非是盡人事聽天命。”

在張沖看來,金城儼然已經成為會將整個張氏涼國拉入無底深淵的累贅,想要改變金城會成為拖累才會有今天的出城而戰。

出城的張氏涼軍,他們當中的大多數疼當然不知道自己的主將已經不要金城這一座堅城,是張衝要讓金城陷於敵手,在那之前用一場浩大的拼殺來作為註腳,會死傷多少自己人不是張沖所在意的,張沖唯一在意的是能夠給漢軍製造多少折損。

大軍背後的金城聽着很安靜,濃霧阻擋了列陣待敵的張氏涼軍視線,使他們根本就無法發現城頭屬於張氏涼國的旗幟已經被撤下,一些一看就是臨時製作出來的漢軍旌旗卻是在飄揚。

此時此刻的易揣是站在城樓瞭望遠處的濃霧蒙蒙,耳朵里聽到的是交戰時產生的動靜,臉上的表情卻是無比的複雜。

易揣當然不會認為那是張沖好心:

易揣其實是已經查看了城內,緊張而又忐忑地想要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圈排查下來沒有發現堆積柴火或是放置火油,亦是沒有發現伏兵。

易揣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

世家政治嘛,但凡世家就是作為一個階級,他們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但沒有永遠的敵人,能夠稍微開啟方面之門結些情誼,等於是為自己的家族多留下一條後路。

要是張沖沒有布置什麼陷阱,易揣等一批人的確是受到了張沖的恩惠,一旦張沖所在的家族發生點什麼的時候,於情於理都是該幫把手。

“既然不要固守金城,張太守因何不像我等?”徐志滿滿都是不解:“大勢如此,抵抗不過是螳臂擋車。張太守若是獻城……”

易揣內心無比複雜地截斷徐志的話:“我們不在乎忠義,還是有人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