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鐸在上班的時候,突然接到陸小溪打來的電話,問張文鐸有沒有時間,她有急事,想見張文鐸。張文鐸在電話裡說在上班,沒時間。陸小溪在電話裡頗為霸氣地說:“我不管你有什麼事,我現在就要見你,過二十分鐘,我的車會停在你派出所門口。”
張文鐸說:“你又不是我領導,我憑啥聽你的?”
陸小溪在電話裡說:“如果你這輔警,還想幹下去,你就得聽我的。”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張文鐸想了想,找到老王,跟老王請假,老王批准。張文鐸從派出所出來,剛想抽根菸,就見一輛賓利轎車停在派出所門口,後車窗緩緩落下,陸小溪坐在車裡,衝著張文鐸說:“上車。”
張文鐸指了指手機,說:“你遲到了!”
陸小溪瞪了張文鐸一眼,說:“趕緊上車,我不想跟你廢話。”
張文鐸走向轎車,拉開車門上車,轎車駛離。張文鐸坐在汽車後排,問身旁的陸小溪:“這麼急,找我啥事啊?”
陸小溪說:“等到了地方,再跟你說。”
轎車一路向北行駛,出了市區,來到海邊半山腰處的一處茶樓,陸小溪上樓,張文鐸跟了上去。陸小溪來到三樓的包間,服務員泡好茶後就關門出去了,陸小溪站在窗口處,望著窗外的景色,臉色陰霾,張文鐸喝了口茶,說:“這茶不錯!”接著又說:“這地兒也不錯!”
陸小溪依舊望著窗外的大海,神情憂鬱,張文鐸說:“你這麼急把我拉這來,肯定不是請我喝茶的。”
陸小溪望著窗外的景色,依舊沉默不語。
張文鐸說:“我這請的是事假,得扣錢,你補給我啊。”
陸小溪轉過身,說:“我們家出事兒了。”
張文鐸想了想,說:“你們家出事兒了,你找我幹嘛?不會是找我幫忙吧?我既沒錢,也沒權,你們陸家家大業大的都解決不了,我一個小輔警,能幫上什麼忙?”
陸小溪從窗口走過來,坐到張文鐸對面的椅子上,張文鐸看出陸小溪依舊在猶豫,便說:“如果需要我幫忙,給我點好處,在原則範圍內,我會考慮,但我一個小輔警,能幫上什麼忙?”
陸小溪思忖半晌,下了決心,說:“我爸被抓了,我和王家睦也被警方叫去問話,問了幾個小時,昨晚才從警察局出來。”
張文鐸也認真起來,問:“什麼事兒啊?你父親現在在哪兒?”
陸小溪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在分局沒見到我爸,問了問詢我的警察,說是我爸已經被刑拘了。”
張文鐸說:“刑拘啊?夠嚴重的了!刑拘需要檢察院批准的,得警方有了確鑿的證據,才能向檢方提請刑拘。”
陸小溪皺著眉頭,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想著你救過我,就覺得你能再幫我一次。雖然你只是輔警,但也是警察,就像問問你,現在這個階段,我該怎麼辦?”
張文鐸說:“我只知道刑拘需要檢察院批准,最長37天,你這種事兒,我也沒經歷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既然警方抓了你爸,那警方肯定就是掌握了證據,你要相信警方的辦案能力,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配合警方調查就是了。”
陸小溪有些喪氣地說:“說了等於沒說。”
張文鐸問:“知道你爸為什麼被刑拘?警方都問你什麼了?”
陸小溪說:“分局的一個姓王的說我爸的案情重大,而且還在偵查中,警方不會將案情透露給家屬,……但,警察問了我很多集團船運的事兒。”
張文鐸反問:“船運?”
陸小溪說:“集團有遠洋物流的生意,租了幾艘貨船,主要是往日韓和俄羅斯,東南亞一帶進行集裝箱貨運。”
張文鐸說:“既然問你貨運的事兒,那肯定是你們家的船出問題了。”
陸小溪說:“我問過王家睦了,王家睦說集團的貨船沒問題,況且,貨運物流的事兒,一直是王家睦在負責,要是船出事了,那王家睦也應該被抓起來啊,但現在就只抓了我爸。”
張文鐸喝了口茶,說:“問你船的事兒,你們家有貨運的生意,但又不是貨運出事兒了,那就有點意思了。”
陸小溪說:“警方對案情保密,我發動了一些我能找到的關係,打聽了一下,警方的保密程度很高,還是不知道為啥要抓我爸。”
張文鐸說:“你發動關係都沒有結果,我能幫你什麼?”
陸小溪說:“想辦法搞清楚我爸是因為什麼被警方刑拘的,我們好有所準備。”
張文鐸疑問:“準備,……準備什麼?準備銷燬證據?”
陸小溪厲色說:“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我爸肯定是無辜的。”
張文鐸說:“這是刑事案件,不是民事案件。刑拘是需要檢察院批准的,需要警方向檢方提交確鑿的證據,檢方才會批准拘捕。你爸要是無辜的,檢察院為什麼會批准刑拘?”
陸小溪嗔怒著說:“我哪兒知道?我相信我爸是無辜的。”
張文鐸感覺陸小溪有些生氣,也不好再說什麼,喝了兩口茶,在心裡腹誹:要不要趟這趟渾水?刑拘陸正業,而且保密程度很高,肯定不是小事兒,不是我這種小輔警能夠左右的,搞不好還容易將自己搭進去。
陸小溪也喝了兩口茶,說:“我記得在集裝箱裡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你的夢想是當刑警,如果這次你幫了我,只要你能通過公務員考試,你當刑警的事情,我替你運作。陸家在市裡的實力,你也是知道的。”
陸小溪見張文鐸在思忖,以為他不為所動,又加碼似的說:“就算你考不上公務員,只要你幫我查清楚我爸是為什麼被刑拘的,我們陸家,也有辦法,替你運作,讓你成為刑警。”
張文鐸說:“刑警,——不是有錢,有權就能當上的!”
陸小溪說:“我不是在跟你逗悶子,我答應你了,就一定能做到。如果你不想當警察,你可以提你的條件。”
張文鐸想了想,說:“你爸被刑拘,肯定是大事兒,如果我幫你,有些地方很可能會觸及到法律的邊緣,……我的意思,你懂吧?”
陸小溪說:“你放心,如果犯法,被警方追究,我、陸家會承擔一切責任,我們陸家的律師,也不是吃素的。”
張文鐸喝了口茶,說:“我想想吧!”
陸小溪說:“你要想多久?”
張文鐸說:“兩、三天吧,這事兒搞不好,我怕把我自己搭進去,所以我得想想。”
陸小溪說:“明天,明天給我答覆,——如果你不願意,我就找別人。”
張文鐸有些不高興地說:“你這是要找人幫忙的態度嘛?怎麼像是我求你幫忙似的?”
陸小溪說:“條件我已經跟你說了,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能強迫你。”
張文鐸又問了陸小溪很多問題,讓陸小溪仔細回想,問詢她的警察都問了些什麼,問來問去,陸小溪也沒能提供更有價值的線索,張文鐸也只是知道,陸正業被抓了,是刑拘,而且是跟船運有關。案件仍在偵破中,警方的保密程度很高,家屬無法探視。張文鐸讓陸小溪動用陸家能動用的所有關係,看能否打探到一點消息。二人在茶樓談到傍晚,陸小溪送張文鐸回家。張文鐸回到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時難以入睡。當刑警一直是張文鐸的夢想,陸小溪提出的條件,對他來說,頗具誘惑。能否考上公務員,考上公務員後,又能否成為警察,成為警察後又能否成為刑警,都有著太多不確定性,而陸小溪的承諾,雖然也有不確定性,但卻是一條捷徑。就算陸小溪反悔或是無法兌現承諾,自己這次再幫陸小溪,那陸小溪就又欠了他一份人情,將來遇見無法靠自己能力解決的困難,可以找陸小溪幫忙。同時,人類共有的好奇心也發作,也想知道,陸正業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張文鐸思忖著,如果答應陸小溪,將要面對怎樣的風險?在收益和風險間,反覆跳躍。張文鐸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一覺醒來,收到陸小溪發來的信息,問他想好了嗎?
張文鐸用手機回覆:我雖然想幫你,但我大小也是輔警,幫你的話,就得請假,我之前已經請假幾次了,再請假的話,我怕我這輔警可能真就幹不成了。
信息發出後,張文鐸等了十分鐘,才收到陸小溪的回覆:下樓。
張文鐸簡單的洗漱後,從家裡出來,出了小區,見陸小溪的車已經停在那裡,拉開後面的車門上車,對身旁的陸小溪說:“我真的不能再請假了!”
陸小溪白了張文鐸一眼,說:“你要是再跟我裝傻充愣,現在就滾下去。”
張文鐸問:“吃槍藥了啊?”
陸小溪說:“我爸被刑拘,我沒有那麼多耐心跟你臭貧。”
張文鐸說:“那我,……真的是不能再請假了!”
陸小溪說:“你歸街道管吧?我替你請完假了,街道批准了。”
陸小溪讓司機開車,張文鐸又問:“你是咋說的?街道就那麼容易就同意了?”
陸小溪從牙縫裡吐出倆字來:“捐款!”
張文鐸想說什麼,見陸小溪冷若冰霜的臉,又一次嚥下去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