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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出島

蒼山之約,八月十五。

距離蒼山之約還有近一個半月,墨傾池並不着急動身,而是安安靜靜坐在銅鑼巷雄獅堂等待消息。

現今這場決鬥已經震驚了江湖,歐陽清風之死已經讓這次蒼山之約蒙上了一層血色的面紗,他現在不用想也知道,以鐵開誠為首的鐵劍門弟子現今已經在蒼山之上等待他,希望他可以給歐陽清風之死做出一個交代。

但這件事情並不是讓他值得煩惱的事情,現在這些所謂的江湖恩怨已經再難以讓他動半點心思了,他現在只是在思忖請帖上邀請的二十七人最終有幾人抵達蒼山,那個據卓東來傳來的訊息除掉歐陽清風並曾和白玉京交手的絕代劍客宮九是不是會在八月十五齣現在蒼山之上呢?

除了這件事以外,他現在唯一期待得也就只有一件事了,那個神祗安排的可怕對手以及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都引以為平生以來最可怕的對手獨孤求敗會不會出現在蒼山,並和他攖鋒勝負……

劍懸在huang頭,他已經有很久沒有拔劍了,不過寶劍畢竟是寶劍,即使不拔劍,那種凌厲也足矣令人望而生畏。

現在他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拔劍的機會。

女人的手在這時候出現在了他的後背上,雄獅堂內還有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上官小仙,上官小仙的手按在了墨傾池的肩膀上,因此墨傾池就安安靜靜閉上了眼睛,他全身上下都非常放鬆,彷佛好像睡覺了一樣。

上官小仙和墨傾池見面了不知多少次,她算得上墨傾池見過女人中見面次數最多的女人,而且她們的關係一向都非常奇妙。這次蒼山之約令兩人的關係更加奇妙了,現在她們之間充斥着一種無與倫比的晦澀,這是一種可以吞噬一切的晦澀。

而產生這種變化的原因是因為上官金虹。

這次蒼山之約不但有白玉京、謝曉峰等絕代名劍客,上官金虹這樣的梟雄人物亦在其中,也正是因為這種關係,上官小仙和墨傾池的關係就變得晦澀難明了。

上官小仙出現在墨傾池的面前並不是為了照顧墨傾池,她是來殺墨傾池了,她不想見到上官金虹死在墨傾池的手中,即使她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但她也要下定決心殺掉墨傾池,只是她見到墨傾池之後並沒有動手,反而在墨傾池的身邊照顧墨傾池。

而墨傾池呢?他現在也知道這件事,他知道上官小仙雖然不都可能對他下手,但他偏偏對上官小仙沒有一丁點防備。

就如同現在,現在如果上官小仙勒住他的脖子,那他已經死了。上官小仙沒有動手,他也沒有防備,兩人之間彷佛產生了一種非常古怪的默契。

但沒有人知道這種默契或延續多久。

現在墨傾池已經想睡了,因此他就已經睡了。

宮九並不是一個喜歡逾約的人,但這一次他逾約了,不管他有什麼理由,但逾約這件事他不能不承認。

宮九現在盡量壓制住自己的怒火,他不想生氣也知道自己不能聲音,生氣就代表躁動,一個人若躁動起來了,無論出劍還是說話都會出現平時不可能出現的漏洞,一個高明的人通常可以張望這些漏洞,而後加以利用,最終成就一把殺人於無形的犀利武器。

在沒有敗在白玉京手中之前他就並不怕敗,現在也是這樣,但他一點也不希望因為自身本可以避免的錯誤而敗,這種敗對於他來說已經不僅僅是敗,這種敗對於他來說簡直比死亡還要殘酷。

因此他還很冷靜,保持着冷靜。

他已經在片林子里站了六個時辰了,六個時辰內,他一動都沒有動,他的視線望着前方,一隻手按在劍柄上,他似乎隨時都準備拔劍,但這六個時辰內他一次劍也沒有拔。

拔劍需要有目標,只要是一個想要拔劍或動武器的人都知道的事實,對於宮九這種人來說有目標並不可以令他們拔劍,對於他們來說拔劍就需要有對手,眼前沒有對手,因此他不能拔劍。

冥冥之中有着感覺,他知道那個對手就在這片樹林之中,那位無形無影之間就阻止他與唐門唐大先生決鬥的對手就在這片森林中,那個人躲在暗處,將他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他甚至感覺得出只要他全身上下有一絲一毫的破綻,那人就可以取下他的性命。

想要全身上下沒有破綻,最基礎的一點就是不懂,因此他沒有動,這只是維持沒有破綻的基礎,除此之外他還需要全身上下都非常放鬆,而求而要保持心境平和沒有一丁點波瀾,只有這樣,那他全身上下才不可能出現一丁點破綻,那對手才不可能有可乘之機。

世上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人沒有幾個人,但他做到了。他是一個天才,一個比世上大部分天才還要可怕的天才。

六個時辰過去,他和唐大先生的決鬥早已經接受,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了,唐大先生也離開了,他朝着蒼山而去,而這次決鬥在唐大先生的記憶之中,僅僅只是一場玩笑而已。

宮九並沒有將這次決鬥當成玩笑,此時此刻他還感覺到一股死亡的氣息在他的周身徘徊不去,現在他依舊不能動。

他不知道這種時間要持續多久,但他必須等。

他的耐心一向很好,他並不着急,就這樣他可以一直站上三天三夜,他可以不吃不喝不動的站上三天三夜,他有自信可以在三天三夜中不露出一丁點破綻,而這期間那個暗中的人露出了一丁點破綻,那他就可以反客為主,抓住那個人破綻的一瞬間,拔出腰間的那柄劍。

沙曼說得是對的,他的確算得上世上最可怕的人之一了。

現在暗中的那個人也不能不承認這一點,他沒有繼續消耗下去,雖然他在暗,對手在明,但他在這段時間內一直沒有尋到機會,因此雖然他在暗,但實際上沒有得到一丁點優勢,反而在心裡上他時時刻刻想着可能會暴露自己。

因此他沒有繼續隱藏下去,一陣風聲呼嘯,天空划過一道墨痕。

一道身影在樹冠之上划過,如大鳥一樣輕快而穩定,慢慢落在了宮九的面前。

這是一個帶着斗笠的人,看不出年紀,身材非常魁偉,後背上背負着一把黑色的玄鐵重劍,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氣勢,但宮九卻已經感覺說不出的壓力,他的眼睛在望着面前這位年紀至少在四十歲以上的劍客時候,已經開始閃耀着精光。

少數了解宮九的人才知道,這是宮九才面對值得交手的對手才會流露出的眼神。

這位斗笠劍客的眼神並不犀利,非常平凡,他很平靜的打量着宮九,上上下下不放過任何一點打量着宮九,他打量的速度看上去並不快,但實際上也並不慢,因此他很快就開口了:“其實我很佩服你,世上已經很少有像你這樣冷靜的劍客了。”

宮九沒有立刻開口,他只是冷靜的打量着眼前的斗笠見過,他的視線在劍客的身上與後背上的那把劍來回移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宮九終於開口了,他望着斗笠劍客,一字一句慢慢說道:“據我所知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平生以來唯一認可的對手叫獨孤求敗,而你就是獨孤求敗。”

他並不是詢問,而是以一種非常肯定的語調開口說道。

斗笠劍客眼中露出了一抹光芒,光芒如流星一樣,轉瞬即逝,但璀璨一樣,劍客沒有遲疑,他淡淡道:“不錯,我就是獨孤求敗。”

宮九微笑,他望着眼前的劍客微微一笑,他的眼睛在發光,發出了比剛才還明亮燦爛的光芒……

宮九平生以來沒有對手,他也沒有懼怕的人,他只敬畏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他的師傅小老頭吳明。

他的武學造詣已經算得上天底下數一數二,但對於吳明的武學造詣他是一點也不知道,其實他有一件事是不知道的,即使吳明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學造詣就已經到了何等境界,吳明並不知道,他甚至想不出天上地下還有誰可以讓他全力出手了,但幸好他並非是真正的想不到,至少他知道有一個人是配讓他全力出手的。

這個人就是墨傾池,就是四十年前敗他的墨傾池。

八月十五蒼山之月,現在已經七月二十了,因此他不能不離開了,他絕對不想錯過蒼山之約,他絕對不想錯過和墨傾池交手的機會,因此他離開了,時隔三十年,他第三次離開了這個島,這座屬於他的島。

這一次他要勝過墨傾池,他要帶着勝者的榮耀回到屬於他的領地,不管如何這一次他必須勝,一定要勝。

一柄已經塵封了多年的神兵出現在吳明的手中,吳明已經坐上小船,他站在船頭望着已經愈來愈遠的小島,望着愈來愈近的陸地,臉上帶上了一抹極淡極淡的笑容。

他此生已經沒有其他心愿了,但求一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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