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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走

陸小鳳愣住了,一個風塵僕僕不遠千里趕至相助自己的朋友,但得到朋友淡淡一句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恐怕沒有幾個人還不愣住的,因此陸小鳳愣住,不過他在愣住的一瞬間抓住了薛冰的手,他沒有去看薛冰,但冥冥之中有種感覺,他感覺薛冰已經憤怒得想要出手了,因此他抓住了薛冰的手。

他抓住薛冰並不是要保護墨傾池,而是不希望薛冰受到一丁點傷害,他並不算非常了解墨傾池,不過他總算還是知道墨傾池平時雖然對女人憐香惜玉,有問必答,當如果要殺個女人的時候也不會有任何客氣的辣手摧花。

他可沒有忘記在玩偶山莊之外驚才絕艷的小公子都險些倒在墨傾池手中這件事……

墨傾池並沒有動手,他雖然已經站起身,雖然以一種足矣給任何人威懾力的姿勢站起身,但他沒有任何動作,他的雙手雙腳還放在陸小鳳、薛冰可以看見的地方,他的劍還在房間的一個角落,他的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容,眼中也帶着給人暖洋洋的笑意,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忽然之間令陸小鳳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一道極其平靜的聲音就在這個壓力忽然出現的瞬間在陸小鳳、薛冰兩人耳畔響起。

“我不希望你插手這件事,因此請你不要插手這件事。”

此時只有三個人,薛冰沒有開口,陸小鳳也沒有開口,說話得人自然是墨傾池。

薛冰也明顯感覺此時墨傾池的語調與態度和剛才已經有些不同了,但她還是有些忍不住賭氣問道:“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他是來幫你的嗎?”

墨傾池微微一笑,他以一種極冷酷的眼神盯着薛冰,薛冰望着那眼神感覺自己被一頭已經三天三夜沒有進食的食人鷹盯上了一樣,那是一種她前所未有的恐懼,而就在這個恐懼積聚到極端準備爆發出來的時候,墨傾池偏偏又掐在這個節點開口了:“沒有什麼原因,因為這件事本就和他沒有一丁點關係,而且我相信他絕對不會理會這件事。”他望着薛冰,面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也更加邪魅了。

話語剛落,薛冰又道:“為什麼?”

墨傾池道:“因此他一旦理會這件事,那我也就只能掐斷你的脖子。”

薛冰愣住了,而陸小鳳也已經瞳孔劇烈收縮,他凝視着墨傾池,似乎在判斷墨傾池言語的真假……

墨傾池表現得很平靜也很淡然自若,他一點也不避諱的和陸小鳳對視,他的雙手還是放在陸小鳳的眼前,只是這時候陸小鳳感覺到了一股更加磅礴的壓力。

沉默,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道:“我相信你絕對做得出這件事,但我相信你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用那把對付對手的劍用在對付我這個朋友的身上。”

墨傾池道:“不錯。”

陸小鳳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應當告訴我這件事情我為什麼不能插手?”

墨傾池還是那句話,他道:“因為這件事本就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一丁點關係也沒有,因此你現在只需要離開,我也只能請你離開。”

陸小鳳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

墨傾池也一點不着急,他慢慢又說了一句話,他道:“你也可以選擇不走,不過到時候即使我不殺了薛冰,也有人會殺了她。”

陸小鳳的眼神又已經變了,她望着墨傾池,他望着從未對他說過半句謊言的墨傾池,這時候他不由不凝重起來了,他看得出墨傾池並沒有說謊。

——他並不害怕危險害怕死亡,但他擔心薛冰,他絕對不希望薛冰出事,因此他面上已經變了顏色,而這時候墨傾池笑了,他微笑望着陸小鳳,他淡淡道:“其實你本可以不用擔心我,至今為止我還沒有打算死,既然我不打算死,這天上地下又有誰配取我的性命?”

薛冰已經笑了,她已經準備開口嘲笑了,她的腦海中已經想出了幾十個名字來否定墨傾池的這句話,可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因為墨傾池隨手一揮,已經握住了劍。

握住了那柄至今在江湖上還並不如何出名但伴隨他出名的劍,這一刻絕對沒有任何人會認為此事的墨傾池是一個山野樵夫,此時此刻幾乎所有見到墨傾池的人都會認為他是一位不可一世的劍客,一位劍中帝王。

即使陸小鳳也是如此,他望着握住劍的墨傾池,他腦海中甚至沒有想過:這樣的劍客會不會敗。

不敗,這樣的劍客如何會敗?這樣的劍客不會敗,這個念頭在他看見墨傾池握住劍的一瞬間就已經深種在心中了,他沒有再說一句話,他只是牽着薛冰的手,直接走,沒有任何言語,直接就走。

半途,薛冰甩開了陸小鳳的手,她以一種極其厭惡的壓身望着陸小鳳道:“你走,你真走?”

陸小鳳望着一臉憤怒與鄙夷的薛冰,道:“他叫我走,我就只能走。”

薛冰指着陸小鳳,氣沖沖道:“為什麼他叫你走你就只能走,他是你的什麼人,你為什麼要聽他的?”

陸小鳳心平氣和道:“他是我的朋友,雖然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至少我還是知道他是我的朋友。”

“因此你就聽他的?”

陸小鳳道:“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聽他的,但這件事我不能不停。”

“為什麼?”薛冰已經並不憤怒了,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一個冷靜下來的聰明女人總能想到一些事情。

陸小鳳的語調依舊還很平靜,他道:“因為有些事情他不希望我看見,我也不願意看見。”

“什麼事情?”薛冰準備問這句話,可他沒有問了,他看見了陸小鳳眼中那種悲憐的神色,這是一種她以前從未見到的神色,在她的記憶中陸小鳳是一個無論什麼時候都非常高興非常快樂的人。

她沒有問了,她明白這件事絕對比她想象中要複雜太多了,她也明白這件事是陸小鳳絕對不願意道出口的,因此她不問了,她有時候喜歡使小性子逼迫男人,但時候她卻非常溫柔體貼,這時候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道:“走,我們走,不管你去哪裡,我都陪着你。”

她牽住了陸小鳳手,陸小鳳沒有像平時一樣調侃或掙扎,她也平靜而自然的牽着薛冰的手,兩人離開,離開這個現今已經暗藏着刀光劍影武當山。

墨傾池的手中有劍,邀月贈予他的寶劍,現在他已經記得起這柄看上去做工並不華麗,但絕對鋒利而堅韌寶劍本就是移花宮宮主邀月贈予給他,他也還記得贈予它這柄劍的邀月也的確要殺了,他甚至看見邀月動用了移花宮的絕世神兵碧血照丹青,這件媲美小樓一夜聽春雨、七殺刀等世上一等一可怕的兵刃。

他記得自身和邀月在綉玉谷,在那開滿鮮花綠草的山崖上展開了極其可怕的交鋒,那一戰他敗了,雖然他本不應當敗,但他敗了,他不但敗了,而且險些死掉。

現在他的腦海中已經開始回憶起那一戰了,那一極其可怕的一戰。

一直以來墨傾池都知道邀月是一個極其厲害也極其可怕的女人,這個女熱的武學造詣與智慧超卓而不群,絕對現今江湖上有名的豪客能相提並論,他甚至認為如果邀月有稱霸武林的野心,邀月甚至有機會成為第二個上官金虹。

他曾想過和邀月交手,但絕對沒有想過在那種情況之下和邀月交手,更沒有想過在和邀月交手之時竟然出現了一件他萬萬沒有預料的變化。

那一戰他本不應當敗,但敗了,現今他還記得那一日二月初二,那一天陽光明媚。

明媚的陽光,鮮花綠草鋪地的綉玉谷,一群清麗脫俗持着寶劍的女子手中持着寶劍,立在綉玉谷的一塊巨大的岩石前,一雙雙冷漠無情的眸子盯着前方一輛急速行事過來的馬車。

她們的眼神極其冷酷,她們那看上去只適合繡花的手握住了劍,此時此刻無論任何人看見這一幕都會驚訝,而且也都會相信,相信這群看上去就連螞蟻也都不忍心踩死的少女人會拔出劍,殺掉馬車中的人。

劍已準備拔出,但未拔出。

馬車在那塊寫着“擅闖者死”的岩石前停了下來。

駕車得人是一個渾身上下都充斥着可怖殺機的男人,這個男人平靜走下了馬車,而且非常隨意的掀開了車簾。

車廂中有人,只有一個人。

一個年紀很年輕,不過二十許歲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長得並不算非常英俊,不過在少女們眼中看來這個男人有着一種說不出的魅力,即使這個人不開口說話,這魅力也是令人難以抵擋的。

八位少女立在岩石前,她們的心已經動了,但手中的劍還穩若磐石,隨時準備出鞘。

他們看得出這個車廂中的男人是一個極其有魅力的男人,但這個男人倘若敢跨進這片地界,只有死。

無論什麼人,至少擅闖就只有死,即使是武當山上最有名的武當派掌門石雁真人在這裡也是如此。

她們冷冷望着車廂中的男人,等待男人的動作。

她們並不願意殺人,但這個年輕的男人如果有任何逾越的動作,那她們也只有殺人了。

她們等,等了半晌,但青年依舊四平八穩坐在車廂內,他微笑望着持劍少女門,慢慢說道:“我知道你們認識我,我也知道你們移花宮的規矩,因此你們可以派人稟告宮主,墨傾池前來拜謝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