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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名為楊家灣的村莊里,出現了一支迎親的隊伍,一頭灰色毛驢子的脖子上,綁着一個用紅被面子做成的大紅花。上面騎着一個20歲左右的小夥子,身上也綁着一個紅被面子,當地人叫它“紅”,代表喜慶的意思。後面跟着十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吹着嗩吶敲着鑼。

毛驢的左面,有一個胖婆子,不斷扭着屁股走着貓步,手裡還甩着個紅手帕,一臉喜慶的走着,她就是張村有名的張媒婆,鎮里大約一半的人,都是她保的媒。

“迎新娘子嘍!”,張媒婆站在門口喊道。

“張媒婆,你們來了!”一會就見一個裹着腳的中年婦女跑了出來。

“娘!彩雲呢?”。

“在裡屋呢!”中年婦女指了指一旁的的一個房子笑着說道,話還沒說完,男子就已經擠過門縫鑽了進去。

“看把你猴急的,一會娶回家了,慢慢的往夠里看!”,張媒婆一甩手裡帕子,滿臉淫笑說道。

“我現在就想看她!”男子邊跑邊扔了一句話。

他就是鄰村王家坪的王老九,今天是他結婚的日子,他從小和彩雲青梅竹馬,兩人私定終身,就請了張媒婆子保了媒,娉禮是一斗麥子。

在那個時候,一斗麥子,已經是很豐厚的娉禮了,許多人都是從地主家租來的田地,秋收後留給自己家的,也勉強自己家糊口了。

但是王老九家不一樣,他家本來就是地主,雖然是地主的兒子,可老九他卻沒有地主的一點架子,常常偷自己家的糧食救濟窮人,明面上是一斗麥子,背地裡給彩雲家給了不少。也經常跟幾個窮人小夥子打成一片,被他爹沒少打過。

“彩雲,我承諾你的我做到了,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老九的媳婦了。”說著一把抱起了坐在炕邊的彩雲,惹得旁邊的一群姑娘嘻嘻偷笑。

“我知道,你先放我下來,這麼多人你不羞啊!”,女子嘴上說著,但手裡抱的更緊了,滿臉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什麼羞的,你現在是我媳婦了,我抱我媳婦有什麼羞得的啊,你們說對不對啊。”

“對…”,旁邊幾個姑娘笑着答道。

“聽到沒?”,老九說著,就在彩雲的臉上“吧唧”一下!

彩雲羞得一下把頭埋到他的懷裡,臉上泛起了雨後的彩虹,不停的捶打着老九的胳膊。

“來,這是給你們的喜糖,今天我就把她接走了,以後她就不能和你們一起唱戲了,你們也快點找個如意郎君嫁了吧!”,老九放下彩雲後,將一個紙包扔給旁邊的姑娘。

“謝謝姑爺!”,幾個女子嬉笑着說道。

彩雲是一個戲子,姓楊,在鎮子里唱戲,老九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她的,不管颳風下雨,白天黑夜,只要聽到有彩雲的戲,他會第一個跑去,如果是夜戲,他一個人他都去,然後專門捧她的場,劇組的團長發現這個,還給彩雲加了戲。

起初彩雲一直躲着他,因為她知道老九是一個地主的兒子,對於平民家的孩子來說,她們對地主有着天生的排斥感,但慢慢地接觸,他發現他人不壞,不像其他那些地主一樣,沾花黏草、為禍鄉里,就慢慢接受了她。

三天前,王家大院。

“你要娶她,就不是我兒子!娶誰家的姑娘不行你偏偏娶個戲子!”

說話的就是王老地主,王老九的爹。他此時一臉的怒意,手裡的龍頭拐杖不停的磕着地磚,王老九就站在他旁邊。

“戲子怎麼了?一不偷二不搶的,靠自己的手藝吃飯!不像你一樣,剝削窮人。反正除了她,我誰也不娶!”

“你…咳咳咳咳…”,王老地主氣的直接咳了起來,被一旁的王母給扶到一把椅子上,王母就是老九他娘。

“老九,你想氣死你爹啊?你看你,一天沒事就往戲園子跑,魂都被那個狐狸精給勾走了,你就聽你爹的話,我呢,託了張媒婆子給你說李村李地主家的千金了,明天你就去看看,那才叫門當戶對!”

“誰要娶那頭胖豬啊?要娶你自己去娶,要不給他來個二房也好!”

李地主家的千金,除了她的任性刁蠻,無理取鬧外,最主要的是她有一百八十斤重。因為她爹跟王家有生意上的來往,經常沒事跟他爹來王家,看見老九後,非要纏着嫁給老九。

“你…”

“哐嘡!”,王老地主手裡的茶杯扔了過來,被老九給躲了過去,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又鬧騰什麼呢?剛睡醒就聽到你們在吵吵了!”,一個白髮蒼蒼,長着一嘬白鬍子的老頭,拄着一個拐杖,從一個屋裡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爹!”

他就是老九的爺爺,都八十多歲了,現在每天是睡多醒少,但他特別喜歡老九,不喜歡別的孩子,王老地主趕緊從椅子上起來,把老頭子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什麼事,說來老頭子我也聽聽!”。

“爹,這個逆子,他非要鬧騰着娶一個戲子,這不是給我們王家臉上抹黑么!”

“娶個戲子啊?戲子好啊,娶回來,讓她到我們家唱戲我們聽多好,有什麼不行啊?當初你不是還贖出一個青樓女子做妾么?我那麼阻止都沒用,你還偷偷賣了兩畝地,把她給娶進來了。戲子比起青樓女子,強多了吧!”,老爺子一臉平和的說道。

王老地主的臉都綠了,王老地主二十多歲時,那時候王母剛懷上老九不久,他在青樓看上一個女子,就開始天天到青樓過夜,最後竟然想着把她娶回來,就來找王老頭子要錢,差點被王老頭子趕出家門。

可是他還不死心,就偷偷將他家的兩畝地給賣了,把那個女子給贖了出來,王老頭子看已經這樣了,也就答應了他,將她娶進門,做了個小妾。主要是王老頭子覺得,一個青樓女子,被贖身後無依無靠,如果不娶進來,她根本沒法生存,最後還得重操舊業。

可是沒幾年,那個青樓女子就得病去世了,讓王老地主一下傷心的卧床不起,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個月,之後,他痛改前非,再也不去青樓了,本來已經忘記此事的他,又被自己的老爹給甩了一巴掌。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既然老九那麼喜歡那個戲子,就去把張媒婆請來,給保個媒吧!”,王老頭子直接沒有理會王老地主,就把這件事情給定了下來。

一切如常,老九結婚已經三個月了,這個時候,彩雲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王老頭子突然找老九,說有事要告訴他,就將他叫到村頭的一個房子里,談了整整一天,回到家的第二天,就撒手人寰了。

送完老爺子百天後,家裡又恢復了正常。可是,這時候,卻是老九和彩雲他們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