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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閃電刺破旋渦內的蒼穹;吳缺下意識閉眼,然後再急睜眼看時,白色旋渦內又已經變成灰濛濛一片。

吳缺又獃獃看着它數次輪迴,看着裡面的白毛一次次出現又湮滅。

就在某一次新的輪迴開始之時,吳缺突然心有所悟,心念遽然一動,三陽錨的其中一錨“嘭”地一聲巨響,頃刻之間化作了蒙蒙一團。

隱在吳缺識海深處的吞光,突然閃現,然後又慢慢隱沒。

隨着旋渦內天地初分,吳缺這化作蒙蒙一團的錨也同步演化,電閃雷鳴,開天劈地,高山隆起,大河濤濤。

而在開天劈地的閃電之中,有迷離的幻影不斷閃過:

“你終於來了,很好,很好……”一個人手持長劍,站在無邊無際的黑漠中,淡然望着吳缺,隨意的話語之中似乎又帶着一絲欣賞和欣慰。

這不是被小黑咬死的那個人嗎!?他手中的長劍,不是墨潭寶劍嗎!?他是看守者!

就在吳缺心神巨顫的時候,看守者似乎微微一揮手,長劍如墜落的黑夜,正正劈中了吳缺頭頂。

吳缺驚駭欲絕,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體變成整齊的兩片、分開、倒下;眼睜睜看着看守者輕輕用手握住了自己—一顆丁點大小的、微微顫抖、發著微光的錨。

我被看守者殺了!他還奪走了我的錨!這難以置信的念頭剛從吳缺心神中閃過,“咔嚓”,開天劈地的閃電再次刺破蒼穹。

那些瞬間閃過的幻影,全都隨着閃電化作虛無,不留下一絲蹤跡,只有隱隱的、莫可名狀的失落感在這天地間遊盪:我似乎失去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可那到底是什麼呢?

而隨着閃電如麻不斷掠過,這遊盪的莫名情緒,也徹底消散,只剩下地遠天高,澄凈無邊,不留一絲雜質。

……

當白毛從旋渦里的大地伸出它那兩根長長的白毛觸鬚之時,一雙晶瑩如玉的手也同時從錨內的大地上伸起。

接着頭頂、額頭、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脖子等一一從大地上慢慢伸起;而隨着這個晶瑩的人影慢慢顯現,吳缺感覺到自己的錨力就像一把正在鐵錘下不斷鍛打的尖刀,逐漸變得堅逾精鋼、寒光閃閃、銳利無邊……

最後,一個完美的晶瑩的人影從錨中大地徹底伸起,臨空而立,這人影,和吳缺一模一樣!

而在這一刻,吳缺的錨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直覺天地之大,也只在閃念。

可是,這天地,這錨力,還不夠完美,還差那麼一絲,只要完善這一絲,絕對會有無法想象的、翻天覆地的巨變!

而這一絲,似乎只在眨眼之間!

於是,吳缺猛然睜開雙眼,天地在他雙眸中瞬間閃現!

我就是神!就是這天地之主!!驚人的威壓從以吳缺為中心,瞬間湧起。

就在這一刻,連接天地的巨大閃電猛然閃現,白色旋渦瞬間化為蒙蒙一片;吳缺的錨天地也同步在閃電之下,歸為蒙蒙烏有;粉身碎骨般的劇痛猛然襲來,吳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劇痛來得快也去得快,和那無比強大的感覺一起瞬間消逝,吳缺又回到了初始的狀態。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這蒙蒙一團的錨,又已經電光隱隱,新的輪迴已經自動開始了。

而實際上,吳缺丹田內的輪迴旋渦,也一直在周而復始地進行着,只不過這時丹田內的輪迴旋渦,吳缺已經習慣了,沒有特別明顯的感覺而已。

吳缺只能默默接受自己錨內輪迴的一次次演化、湮滅,讓自己慢慢習慣。

和第一次錨內開天劈地不同,之後的輪迴,再沒有那些幻影出現;從此以後,吳缺心神之中,也再不會有任何關於那些幻影的記憶留下。

而隨着錨內天地的一次次演化、湮滅,吳缺的氣息和威壓就像潮汐一樣,也一起跟隨着潮起潮落。

和之前丹田內的旋渦輪迴一樣,他也竭盡全力想要在最後那道湮滅閃電出現之前,停止錨天地的演化進程,以使自己能夠停留在那個極為強大的一刻;可毫無懸念,一切都是徒勞,他完全不能對這演化、湮滅的輪迴過程施加哪怕一絲一毫的影響。

所以,吳缺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慢慢接受錨天地湮滅之時那粉身碎骨的痛苦。

一次又一次,他終於習慣了:不是那痛苦減輕了,而是真的習慣了!

隨着演化輪迴、感受着自己的錨力如同潮汐般起伏,吳缺漸漸愛上了這奇特的感覺。

他估計這錨內天地演化的進度,在大致進行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心念一動,“嘭”地一聲巨響,三陽錨中的第二個錨也瞬間化作蒙蒙一團,然後開始同樣的演化。

而第二個錨的演化開始之後,在開天劈地的閃電之中,同樣有迷離的幻影不斷閃過:

“小缺,你爸爸這次出去了這麼久,你說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呢?”一張絕美的臉恬靜地望着吳缺,柔聲和他說著話。

她不是蝶姨嗎?她和我說什麼來着呢?詫異的念頭從吳缺心神閃過。

“哈哈,小缺,小蝶,快來看我給你們帶什麼東西回來啦!”一個洪亮、充滿磁性的男聲從外面傳來。

咦,這不是吳獨的聲音嗎?

“剛說你爸,他就回來啦!走,小缺,去看你爸爸給我們帶什麼回來了!”蝶姨彎腰抱起吳缺。

“媽媽,媽媽,蝴蝶,大蝴蝶……”吳缺轉頭看到飛在吳獨身後的巨大蝴蝶,張開小嘴,奶聲奶氣的叫着。

蝶姨是我媽媽!吳獨是我爸爸!心念如電,在吳缺錨天地內一閃而過。

“媽媽,媽媽,蝴蝶,大蝴蝶……”吳缺猛然張嘴大叫,伸出雙手,淚流滿面。

“咔嚓嚓!”閃電一道接一道,幻影徹底消逝,天地一片澄凈。

吳缺茫然而立,已經徹底忘記了這一切,只有兩行眼淚順着臉頰慢慢滑落,漸漸變涼。

而整個洞內,處處還在回蕩着他的吶喊:“媽媽,媽媽,蝴蝶,大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