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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梁王見黑衣人氣勢洶湧地到來,出手便殺了衛小歌,頓時面露一絲得色。

作為寶梁國的王,他不欲落了身份,去與顧少欽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廝殺。

顧少欽進入外竅,能瞞住別人道,難道他還不曉得。

由顧少欽接任家主,顧氏齊國公不愉快,他更加不愉快。

當年崔氏是如何謀奪前朝沐氏的王位,如今在顧少欽身上,寶梁王看到彷彿看到重演的趨勢。

未雨綢繆,他以女兒德安去試探顧少欽的底線。

這名女兒,他心中甚為不喜。

無他,德安的相貌太像他自己,有一張看着平庸,卻顯得蠢的圓臉,還有那稀疏的雜眉。

作為一名君王而言,這樣的長相着實沒有什麼威儀;作為一名外竅期的高手而言,也絲毫沒有半點男子氣概。

即使在寵妃們崇拜的眼神中,寶梁王也感受不到任何愉悅。

德安早該死了!

除了德安,已經有兩個兒子死了,帶來的這幾個兒孫,都是他所不喜的。他不喜歡任何一名子女,看到他們,就感覺自己的位置會受到威脅,因為一旦任何一名子息達到外竅期,便會立為太子。

這是祖訓,但是他很不喜歡這條祖訓。

正如顧家有秘密祖訓一樣,任何一名嫡出子弟成為外竅,便可接任家主之位,成為下一任的齊國公。

寶梁王看着那名矇著臉的黑衣人,舉着手裡的刀,加入了圍剿顧少欽的戰團之中,面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原本只要他自己出手,與洪大總管合圍便能斬殺顧少欽。可是他有太多年沒有和任何人動過手,若是顧少欽狗急跳牆,拼着一死與他同歸於盡,卻是太不值得。

三十八歲步入外竅,四十歲殺了老而不死的父王,他接任王位。

這四十多年來,他殺了不少人,卻無一是外竅高手,手不練則生!

儘管已經八十三歲了,作為外竅期,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可活到將近一百五十到兩百歲,他還有很多年可以活!

烏金國的無月國師曾經前來拜訪。

這名僧人信誓旦旦地說,有辦法讓人一直在別人的身軀中不斷重生。前提是要在寶梁國修建大量廟宇,宣傳那一套前世今生的理論,將人分成四等。

據說,這樣對穩固王權也是極有好處的事。

寶梁王當時聽了,就覺得要麼是無月的腦子壞了,要麼無月認為自己的腦子壞了。

在別人的身體重生,他就不是他了,不是寶梁王,活着也就是個普通的庶民。

再說,要是有這種奇妙的辦法,天昊宮那個老不死的早鑽研出來了,難道老東西不想多活兩年?

即使真有這麼回事,也等無月成功之後,他年老力衰,大家再商量。

至於建廟宇,更加不用提,一旦人人都跑去相信僧人們的鬼話,他寶梁王的王權何在?

寶梁王慢慢地,很愜意地往椅背上靠過去。

從崔氏奪取沐氏王位之後,與崔氏一起起事的四大家族,便想盡辦法轄制王族。

這個王做得一點味道都沒有,這次滅了風頭最盛的顧家,其他三家不在話下。

忽然之間,寶梁王猛然發現情勢徹底不是他想的那樣。

黑衣人的目標竟然不是顧少欽,而是出其不意地攻擊洪大總管。

洪大總管的一條胳膊連着肩膀,一起飛了出去!

到底哪裡出了錯?

寶梁王一陣驚駭,緊接着氣憤難言,

傳聞中,大魏這位外竅高手的口碑極好,花了如此多的金銀,此人竟然出爾反爾。

不過,此刻該考慮的不是這個——是走?還是力戰?

也就是一瞬,他那顯得有些胖,有些蠢的身子,猛地朝着窗外疾射而去。

即使與洪大總管聯手,他也打不過顧少欽與這位成名已久,享譽大魏的黑衣人外竅高手。

只能奪路而逃,再作打算。

此刻的寶梁王后悔之極,因為不信任自家供奉的外竅期高手,怕早被顧氏策反,他請來大魏名滿天下的一名高手。

這個人,洪大總管對付不了,他自己更加不用提。

顧少欽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人卻早已閃到窗口,截住正要逃走的寶梁王。

這登天閣,快塌了吧!

被一道外竅真氣貫穿了身體,身子推出窗外,但是衛小歌猛然發現,她不但沒死,而且傷口並沒有擊中要害,避開了所有的內臟與骨頭。

這名外竅高手的真氣控制也極其精妙,並未在體內爆開,收而不放。

壓根沒受多大的傷。

既然如此,這名突如其來的外竅高手,為什麼要給她一下?

刻不容緩,衛小歌猛地提起真氣,需要找個合適的借力之處,免得真這麼倒霉地跌死了。

畢竟被穿透了身體,血流得不少,猛然使力,血更是涌得迅速之極。

死是死不了,活罪難逃

正在此時,一名青衫男子卻是從登天閣的頂上,急墜而下。

聽到動靜,衛小歌猛地抬頭,卻見眼前是一張極為熟悉臉。

“穆乘風!”

將衛小歌抱在懷中,穆乘風繼續墜落。

第三層的窗戶開着,他決定先跳進去落腳,看看衛小歌的傷勢,然後再行定奪是走還是暫留。

第三層的窗口的確開得很大,一名少年站在窗前的少年,看着血不斷滴落的衛小歌從上方掉下,一聲驚呼,便立刻飛出窗外,試圖將扯住。

這少年正是長貴。

姐姐去了第五層,他感覺此事有些古怪,可是他連第四層都能登上去,就叫帶刀侍衛給轟走了。

打鬥之聲很響,至少對他如今的聰敏的耳朵而言是如此,還有不少修為的武修當然也察覺到了。一陣喧囂混亂之後,所有人都匆匆忙忙離開了登天閣這個是非之地。

不走,難道真的等着登天!

儘管姐姐早說了,要他別參加什麼鬼宴會,直接去紅蘿街那一帶的靈芝院等着,長貴不覺得應該走,

這會兒他一直站在窗口查看地形,想着要不要從外面爬上去看看,反正與寶梁王最寵愛的小兒子交好,肯定也不會有什麼大罪。

不料,姐姐竟然掉下來了。

沒有半絲猶豫,長貴立刻跳出窗口。

不料他剛跳出去,就被人拎回來了。

“穆大哥!”長貴一陣驚喜。

“我不礙事,咱們趕緊離開,上方有外竅高手!”衛小歌趕緊說道,此刻哪裡有時間敘舊。

略略探了探衛小歌的脈搏,穆乘風點點頭,然後輕飄飄地落到地面

登天閣的外面守着一百來名,不斷巡邏的侍衛。

第五層的打鬥之聲,早已傳到他們的耳中。緊接着,登天閣內參加簪花宴的人,從大門口蜂擁而出,往日的貴族氣派蕩然無存。

陳副統領下令,驅散所有人,然後原地待命。

沒有命令,誰也無法去救駕。再說登天閣五層不是他們這個級別可以上去的,並且,有副統領承擔責任,拼殺似乎全無必要。

侍衛們手持腰刀,心情忐忑之極,這是要變天了啊!

不過,作為外圍的侍衛,反正誰當王,對他們而言沒什麼區別。

大家都是來自有名有姓的家族,侍衛營的俸祿高,身份高,在洛京基本上可以橫着走。本來是一件好差事,可是壞就壞在寶梁王那些個子孫身上,個個囂張跋扈,打板子還是其次,時不時讓侍衛們做一些爭鋒吃醋的破事。

做了是個死,不做也是死。

除非年老重傷或者死了,才能離職,不然早跑了。

說不定,換一家當權更好呢!

侍衛們眼睜睜看着第五層飛出一個人,然後變成兩人,然後變成三人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着陳副統領。

怎麼辦?是上,還不是不上?

衛小歌瞟了一眼陳副統領手腕上系著的三結紅繩,真正領會到顧少欽的決心。

姓顧的到底策反了多少寶梁王身邊的勢力?

她正要開口,比如說來個危言聳聽的“寶梁王死了”,卻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不適合說話。

既然顧少欽要製造她被重傷的假象,當然不能太鮮活!

衛小歌忙將眼睛緊閉,順便捏了捏一直抱着她沒有放手的穆乘風。

穆乘風略略一愣。

什麼意思?裝重傷?

不過他也沒打算殺傷太多,只想以雷霆手段殺幾個攔截的人,便立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提起身邊的長貴,穆乘風再也沒有猶豫,飛身而起,腳尖點了點某個花棚,身形再次拔高落到花棚後方一座小樓的頂上。

幾個起落,三人已經在一群侍衛的眼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副統領卻是若有所思,這與他接到的命令不一樣,以為需要將顧世子的“未婚夫人”拿下看守即可,保住她的性命。

不料半途中卻被劫走。

而劫持的人,看樣子是那位衛小姐的舊識。

原來,衛小姐也留了後手!

穴道已經被穆乘風封住,血緩緩滲出。

衛小歌早已經睜開眼睛,嘴角噙着一絲笑,獃獃地看着抿着嘴,顯得比平時嚴肅很多的穆乘風。

他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青衫,身上略有些灰塵,頭髮還是如從前一樣,梳得很緊。

這時候,他是穆乘風,不是穆潛。

他為什麼會在此地?

“穆大哥,我們去天昊宮吧!”長貴說道。

穆乘風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一直盯着他的衛小歌,不由得泛起複雜的心緒,又是苦澀又是心悸。

略略定了定神,他便立刻說道:“衛姑娘,你意下如何?”

“去天昊宮。”

如果顧少欽起事失敗,世外清修的天昊宮絕對是個安全之處。

知微顯然不止是個簡單的道士,且不提他如此年輕但是輩份高得離奇,連外竅期的凌雲子也得稱呼他為小師叔。並且他獨居一殿,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宮殿屋頂上的瓦是明黃色。

德安公主最初極力騷擾的人是知微,這點顧少欽已經提起過。

如今知微還活得好好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