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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着一頭青絲,看似秀氣的鐵將軍提手迅速自封穴道,對着緊握腰刀的眾士兵擺了擺手,長眉略蹙,“讓他們走,別白送了性命。你們任何一人都是我的好兄弟,比這些仗勢欺人的惡人更值得活着。”

這句話說出來,眾軍士頓時雙眼赤紅,又是感動又是憤慨。

百姓更是群情激昂,男子們握緊了拳頭恨不得衝上前拚命。眾多的女子,不分老少竟然眼中含淚。甚至有好似打了雞血的小孩子要往前沖,而被自家的長輩死死拽住。

“鐵郎!”一名少女瘋狂地喊叫。

彷彿被帶動了似的,眾多人狂呼,“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鐵將軍再次揮動手臂,略顯虛弱卻很堅定正氣地說道:“不可妄動,城中有亂,各位還請儘快返家。”

衛小歌心中憋悶到極點。

被陷害在先,難不成束手就擒?

真隨鐵將軍而去,恐怕立刻就會被關進監牢。

又沒殺了這位將軍,可是這惡人卻是當定了!

口口聲聲說自己這一方仗勢欺人,屁!仗勢欺人的根本就是背後那位!可是,若她自己也是沛陽郡的一名貧民老百姓,在旁邊圍觀,就目前局勢而言,可不就是仗勢欺人,以強凌弱。

相比鐵將軍那被民眾愛戴的高潔味道,衛小歌略略打量了自己這一方,真有點不像樣子。

糜紅塵如同一個蠻不講理的瘋子,賀遠山渾身一股山匪的殺氣,戴遙一身的痞氣。唯一好一點是孟飛翎,可是她卻沒多少女子氣息,讓一干本地鐵將軍的粉絲們產生不了多少好感。

至於自己,女子氣息夠多了。可是這種瓜子臉外帶削肩水蛇腰的模樣,用薛紹奚的話說——白蓮似的綠茶。

如果去當演員,一般就是演那種愛攀附權貴,滿肚子小心眼的女子。

剛才還以二敵一,暗算了鐵將軍。

非常拉仇恨值。

如今看似可以離開,但是衛小歌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這會兒若還不明白假賬房先生的死是為了什麼,她就是一頭豬了。

這是一出連環套子戲,編劇極有可能是秦郡守。

不然誰能手眼通天,恰好讓一位深受民眾愛戴的將軍,來緝拿自己這群人。

這位姓鐵的年輕將軍在民眾心中,聲望極高,渾身帶着全民偶像的光環。他一個人無法打得過己方數名內竅武修,雖然沉穩之極,但是到底及不過紫薇星的這群瘋子,連修為最次的糜紅塵都搞不定。

最終導致的結果只有兩種:

——鐵將軍被打敗,自己以過街老鼠的狀態,在沛陽郡人們的眾怒下,灰溜溜地走向前方的另外一個戰場!

——鐵將軍被殺死在街頭,那將會是一場噩夢,恐怕無數個軍士會不要命地衝上來報仇,每個小孩子都會想方設法吐一口唾沫。

足足將他們一行人給淹死。

前方肯定等待的還是另外的戰場。

當然,如此的結果的出現,卻是因為這位郡守對事情的每個發展,有極強的掌控。

不管是去真去衙門申辯,還是拘捕打傷打死鐵將軍,都是死胡同。前番的流言不是無的放矢,“帳房先生”事件之後的任何一種結果,都是同一個結果。

這位郡守大人始終站在至高點,戲弄着芸芸眾生!

她原本不明白秦郡守最終的意圖。

要抓捕人,搶走虎娃娃靠一個年輕的內竅將軍,絕對不可能做到。

然而此刻腦中清醒了許多,如此激起民憤,接下來才能拿更大的刀子砍而無須有任何的顧慮。

即使是穆乘風忽然回來,也沒什麼可說的。

站在道德至高點,充滿正義的殺人,誰敢說個不對?

衛小歌對着鐵將軍拱手,略略鞠躬,“將軍得罪了,我等從未殺人,不過事出從權我等須得儘快出城。”

因為鐵將軍是全民偶像,客氣的場面話需要說兩句,總比什麼不說強。

沉默——大部分時候是無奈和屈辱,不過在某些特定的場合,比如說現在,會視為一種另類的囂張。

說罷她便護着馬車向前而去,將染血的鐵將軍,還有三十幾名憤怒的軍士拋在後方。

一切無可挽回,就只能向前走。

衛小歌尋思着,城門口會不會還有惡戰,如果亂箭齊發,還挺麻煩。不過,幾個孩子全部都在後面的馬車,身周有鐵板,還堆了不少絲綢錦被。即使不幸沒有徹底攔住所有的箭,應該不致命。

圍觀的民眾大部分沒有跟着,卻仍舊有那麼一小撮閑漢掉在尾巴上,看不出他們是否是憤怒還是好奇。

而馬車前方的人,卻是跳着腳紛紛避開。

衛小歌等人再次“擾民”,滿滿都是過街老鼠的意味。

北面的城門比南面略矮略小,厚厚的城門開得很大,並且空無一人,彷彿在說,前方有戰鬥正在等候。

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被擋在烏雲的後面,氣壓低沉,衛小歌心想今天不是個出行的好日子,沒有看黃曆就是不妥。風很大,吹着面孔雖然不覺得冷,卻帶着一股陰沉潮濕的味道。

“要下雨了!”她喃喃自言自語。

馬車緩緩從弔橋上,路過一丈多快兩丈長的壕溝,安然地出了城。

不用看第二眼,誰也不會錯過前方那整齊而列的方陣。

大約在一千人左右,最前列的是一排排的長槍兵,後方軍士手握弓箭,箭搭在弦上。

最前方站着一正一副兩名將領,都是三十多四十歲的模樣,這兩人並不似鐵將軍那樣的秀氣,均是氣勢強大的粗豪大漢。

不管是從身姿還是氣場,必定是內竅高手。

事已至此。

義無反顧。

不幸的是會死很多人!

下了弔橋,距離方陣只有三十米左右,眾人立刻停了下來。

遠遠看着前方的列隊,衛小歌心中尋思着,兩名將領由賀遠山和岳飛翎解決。糜紅塵之前的瘋狂攻擊,真氣大約用得差不多,由他擋箭護孩子比較妥當。

戴遙至今沒有顯露任何近戰的能力,他擅長遠程攻擊,最好還是殿後點殺,鳥覽全場。

救任何必救之處。

並且,那上千名士兵雖然在前方,可是也必須防着後方有人偷襲,因此糜紅塵和戴遙需要留守。

而自己則需要衝在前方,作為一名真正的——屠夫!

將計劃說出,眾人靜靜點頭並沒有反對的意思。衛小歌緩緩抬腿,撩開長裙拔出枕夢。原本打算選擇柳葉雙刀的她,卻臨時改了主意,既然非殺不可,就得殺得慘厲無比。

枕夢可以做到這點,會非常非常的慘烈!

殺得對方膽寒!

薛紹奚跳下馬車的馭位,已經將早送給他的“赤冶”拿在手中,與衛小歌並排而立。

這名曾經瘦高的少年,如今壯實了不少。薛紹奚從來不是乞丐,用最困難的方式謀生,因此餓得很瘦,如今吃得很多也長了不少肉,結實的肌肉。唇上有着初步踏入成年的褐色絨毛,長大了也更加沉穩了。

白澤閃到馬車的最後方,它大約是天下最無能的一位大妖。狐姬也與它一起,迅速躲了,而且是躲到孩子們的中間。

可謂不要臉之極!

段添財面上露出一絲猶豫,卻沒有猶豫太久,拔出一柄從斬仙崖搜刮來的刀,站到衛小歌的另外一側。

“小段,你去馬車上,以最厚的鐵板擋在孩子們的身前,好好躲着。”

段添財獃獃地看了衛小歌,不知是失望還是如釋重負,忽然咧嘴一笑,“好咧!”

還是那副店小二的口吻。

“你很好!衛小歌抬手拍了拍段添財的肩膀,然後她轉過身對着糜紅塵笑了笑,“孩子託付給你了!”

“讓我沖在前方,你”糜紅塵說了一半,卻忽然抿住嘴沉沉地點頭。

賀遠山大刀在手,難得露出一絲微笑,對着身邊的孟飛翎略略點點頭,帶着一些旁人無法理解的默契。

他們二人在最前方,用最沉穩的步子向前,衛小歌拖刀在手,與薛紹奚跟在後方。

幾百支箭呼嘯飛來,孟飛翎忽然跳到最前方,攔在所有人的身前。她手中的長劍舞成一個虛影光圈,沒有任何停頓間隔。衛小歌心想,孟姑娘果然比糜紅塵的真氣要強勁,似乎是一名非常擅長防守的劍手。

賀遠山紋絲未動,這大約就是默契和信任。

身周全是往後飛的箭,衛小歌沒有朝後看,將孩子交給最信任的糜紅塵,她很放心。那個驕傲的人,絕對能擋下這些亂飛的箭。馬車在三十米的之外,箭即使飛到,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力道。

一排又一排的箭不斷地飛來,孟飛翎始終沒有停止揮舞她的長劍,而賀遠山也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夾雜在眾多的箭中,卻有十來支從己方飛過去的箭,速度快得驚人。是戴遙出手了,作為一個能充當至少十個人的弓箭手,這場仗還沒打已經略有少許勝算。

最主要的是,戴遙不缺箭。

沒有東風和草船,也能借對方射來的箭。

三十米的距離不算長,但是在箭雨中行走,速度算不上特別的快,不過也轉瞬即至。衛小歌心想,若是孟飛翎不用顧忌其他人,獨自一人,估計會更快一些吧!

這麼近再射箭已經失去意義,前方士兵在號令下齊齊收了弓箭,除了前方的長槍兵,原本的弓箭手們全部換上粗闊的腰刀。

打頭的一名黑面將領,不管是論鎧甲還是服飾應該是主將,他使的並非是軍隊中慣用的長兵器,與賀遠山一樣都是大刀。魁梧力量型的武修獨愛大刀,這點衛小歌已經感覺出來了。

她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看黑面將軍和賀遠山的廝殺。

手持枕夢,帶着來自深海之底的寒冷,衛小歌撲到方陣最前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