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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蕭敬先和小胖子先後告退之後,皇帝看着手中那被蕭敬先歸還回來的北燕國書,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隨即揉了揉太陽穴,突然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李易銘、越千秋、甄容也許還要再加上蕭卿卿聲稱不知道從哪兒撿回來的女兒蕭京京,這四個年紀相差彷彿的小傢伙,全都是身世撲朔迷離。

這其中,李易銘和蕭京京都可以算是此前被保護得很好,越千秋這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又有一個好爺爺,竟是一直以來都自困身世的甄容最可憐。

可現如今甄容在北燕竟是成了香餑餑,越小四化身的蘭陵郡王蕭長珙想把人留着當義子,而北燕皇帝更是奇思妙想,竟然一口咬定人是晉王蕭敬先的兒子,要甄容繼承晉王之位。真不知道這會兒越小四那是什麼表情,又怎麼會不曾設法提前送信回來。

是因為事出緊急根本來不及,還是被人窺探出了破綻?以那小子的狡猾,後者應該不可能才對。要知道,在越小四主動告訴他們之前,誰都沒想過大吳竟有這般智勇雙全之人。

千頭萬緒在心頭,直到外間傳來了陳五兩的聲音,皇帝這才回過神來:“何事?”

“皇上,東陽長公主府來報喜,說是長公主又添了一個孫子。長公主昨晚有事出門,竟是沒趕上,反而是嚴詡剛剛好好在這時候回來了,正巧趕上做父親。”

面對這麼一個消息,皇帝這才眉頭舒展,因笑道:“當初他娘天天擔心他在外頭廝混會娶不上媳婦,結果呢?收了一個好徒弟,媳婦也立刻有了,婚後沒幾年,兒子更是一個接一個,現如今他已經是三個兒子的爹了,人也出落得穩重了不少,他娘總該放心了吧?”

想起東陽長公主之前大略解釋過嚴詡的行蹤和目的,皇帝雖說非常想知道具體情況,可最終還是沒有表現得那麼猴急,略一沉吟就吩咐道:“去內庫挑幾樣適合孩子的金銀玉器,再選幾匹表裡,加上點其他東西,送去長公主府,別說是賞,就說是朕送給他們的賀禮。”

門外的陳五兩聽到皇帝只是送東西,卻沒提立時召見嚴詡,不知道皇帝是真不急還是假不急,他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開口問道:“若是母子平安,並無大事,皇上可要召見嚴詡?”

“不用特意吩咐,阿詡如今好歹也是有分寸的人,等他想到時,自然會進宮求見。”

皇帝如此說,陳五兩自然知道該怎麼做。離開垂拱殿的他立時去了一趟內庫。

他非常細心地挑選了一副富貴長青紋樣的長命鎖,一對鐫刻五福的小金鐲子,一塊羊脂玉牌,這是送給剛出世孩子的。十匹宮綢,一對金簪,一對雙股劍,這是給蘇十柒的。至於東陽長公主和嚴詡,平素雖說皇帝賞賜無算,可他這次也沒打算替皇帝節省,自作主張又添了一件大氅,一串珍珠,一套房四寶

他甚至還順便給越千秋捎帶了一把弓以及一袋箭,一對匕首。至於越千秋不擅長射箭這種問題,他直接就忽略了。反正皇帝說了是送,不是賞,越千秋轉送給其他人也是可行的。

金玉玩器房四寶和弓箭匕首占不了多少地方,但十匹宮綢卻是不可能肩扛手提的,因此陳五兩出宮時,便帶了兩個小黃門押了一輛車。他是常來常往的人,才剛到門口就有人拔腿往裡通報,同時又開了中門。

等到身披黑色連帽斗篷的他在二門口下馬時,就只見嚴詡和越千秋迎了出來。

彼此打過招呼之後,嚴詡就搶先解釋道:“娘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沒出來。”

陳五兩深知東陽長公主的存在對皇帝來說有多重要,嚇了一跳的同時便慌忙問道:“長公主不舒服?是什麼癥狀,要緊不要緊?派人去過太醫署請御醫嗎?”

剛剛聽東陽長公主吐露過一番肺腑之言,如今嚴詡和越千秋那心情尚未平復,再見陳五兩這急切的樣子,他們越發體會到了東陽長公主剛剛那番話的深意。

雖說師徒倆一貫知道東陽長公主很厲害,可剛剛得知人竟然是凌駕武德司和刑部總捕司之上,皇帝在這十幾年間方才悄悄建立的玄龍司之主,他們還是受到了莫大驚嚇。尤其是嚴詡,發現母親當年有十足十的本事把當初離家出走的自己抓回去,他那愧疚勁就別提了。

母親到底還是放任自己在金陵四處廝混了那麼多年,虧他之前還一直犟着

至於東陽長公主竟然早就見過北燕皇后,當年還曾經與人把臂同游金陵,儼然閨中密友,這十幾年間常常能收到以密友名義送來的信件,只在去年方才得知內情,於是今年便順着那封新收到的信,讓嚴詡帶着劉方圓戴展寧一路追尋過去,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剛剛發現東陽長公主似乎連日有些疲倦過度,哪怕外頭傳信說是宮裡送東西,嚴詡仍然強行把她安置在了自己的燕水閣正房裡休息,此時面對陳五兩那連珠炮似的問題,這位從忤逆不孝子蛻變成了二十四孝兒子的玄刀堂掌門就打了個哈哈。

“娘就是有點兒累了,再加上受了點風,歇兩天就好,不是大事。倒是有勞陳公公你親自跑一趟”嚴詡正想再客氣,突然只覺得越千秋那手肘不動聲色地撞過來一下,立時回過神來,連忙笑道,“對了,聽千秋說,北燕皇帝竟然說甄容是晉王的兒子?”

提起這個,陳五兩就看向了越千秋,見他滿臉不以為然,他就嘆了口氣說:“皇上召見了晉王,晉王一口咬定這實在是太滑稽了,並不承認,英王殿下也為晉王說話,結果自然是皇上溫言安撫,北燕就算真是有什麼圈套陷阱也是白搭。只不過”

越千秋見陳五兩停頓,本待追問,可突然想起竟然把這麼一位在宮裡都有頭有臉的內侍頭頭晾在門口說話,實在是有失禮數,趕緊重重咳嗽一聲道:“看師父和我這記性,您是好心好意來送東西的,我們竟然在這大冷天里和您在門口說話,您快請進!”

嚴詡反應極快,立時乾笑道:“沒錯沒錯,我真是都昏頭了,實在對不住。陳公公您請”

陳五兩自然不會在乎這個,而且師徒倆都已經尷尬地道歉了,他自然是笑道不妨事。等到他跟着兩人來到公主府接待常客的水雲天,出自宮中內庫,分送眾人的禮物分了分,吩咐跟來的小黃門把宮綢之類的交給公主府的人入庫,只把金玉玩器和兵器拿了進來。

見嚴詡千恩萬謝,越千秋還張口攛掇說要嚴詡親自入宮去謝恩,他哪裡不明白這是當徒弟的給當師父的製造入宮的借口,免得外人懷疑,他登時明白了皇帝剛剛這大張旗鼓送東西卻還有另一番緣由,少不得又笑着解說了一番皇帝召見蕭敬先的詳細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