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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個利落的翻滾,躲開那必殺三箭的時候,蕭敬先便已經鼓起雙唇,發出了一聲非常輕微的呼哨。而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到徐厚聰先是S傷一名軍官,緊跟着齊國公死亡,而後徐厚聰又是一箭S殺三人的那一幕,眾多軍士正獃滯時,便有人爆發出了一聲大喝。

“別放跑了殺人的徐賊!”

隨着這嚷嚷,剛剛那一大堆呆若木J的人方才如夢初醒,尤其是和死傷者有交情的,更是一時怒火衝天。頃刻之間,軟倒在地死不瞑目的齊國公已經無人理會,幾十號人拔出兵器往徐厚聰沖了過去,一時殺聲震天。

面對這一幕,想到蕭敬先一面滿口答應和自己見面談接受投誠,一面卻又喬裝打扮混進了此番鬧事的軍民當中,甚至親手殺了齊國公,徐厚聰簡直覺得自己便彷彿被人愚弄得團團轉的猴子,一時目眥俱裂。

然而,還不等他一口喝破蕭敬先的存在,便只見剛剛一個翻滾躲開他那連環三箭的蕭敬先突然又竄了出來,手起刀落,竟是一下子痛宰了兩個明顯和其他人衣着服飾不同的軍官。頃刻之間,他就只見那些官兵一片大亂,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嚷嚷了一聲。

“是妖王蕭敬先!是他和徐賊內外勾結,他殺了將軍!”

被這一喊,徐厚聰險些一箭S偏,等看到那個他認出是蕭敬先的年輕男子赫然遭人圍攻,他只覺得自己一向很好使的腦袋完全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蕭敬先到底在想什麼,到底在做什麼。今天這檔子事已經明明白白擺在那,哪怕蕭敬先不出面,也能完美達成,而蕭敬先不但露面,還在他面前故意露出行跡,甚至最後還被人喝破行蹤,這簡直毫無道理。

想到自己之前試圖釣出蕭敬先,然後將這條大魚獻給六皇子,作為讓對方徹底信賴倚重自己的進身之階,他就不禁陷入了空前的後悔之中。這簡直不是與虎謀皮,而是和瘋子共舞,他根本就不該打這種如意算盤的!

徐厚聰正覺得悔青了腸子,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遭受的衝擊遠遠還沒有結束。因為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而大叫大嚷聲稱他和蕭敬先裡應外合的聲音更是蓋都蓋不住。當發現身邊那些侍衛為了撇清和他的關係,幾乎無一例外撥馬便走,沒有一個肯願意留下和他共患難的,他更是心灰意冷。

可就算再沮喪,他到底不甘心束手待斃,一時他再次打起精神挽弓,弓弦連響,箭如流珠,竟是他自從來到北燕之後,從來不曾有過的超水平發揮。

然而,S殺的人越多,他越是心頭沉重,尤其是當伸出右手探入箭囊,最終卻掏了一個空的時候,意識到箭矢徹底用完,他登時心裡咯噔一下,隨即連忙抽出了隨身佩刀。

和箭術比起來,他的刀法不過平平,可眼下,卻到了用這個一拚死活的時候了!

和心中詛咒痛罵蕭敬先的徐厚聰一樣,此時此刻同樣氣得想罵娘的,還有一個越千秋。徐厚聰的出現他不意外,蕭敬先的突然暴起宰了齊國公他也不意外,可蕭敬先竟然被人叫破和徐厚聰勾結,這算什麼鬼?

他們的喬裝打扮就算不是天衣無縫,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看穿的,那個開口戳破這一點的傢伙,要不是另外有鬼,他就把頭割下來當球踢!

而且,這麼一來,留在隋家的那些人……或者乾脆說整個隋家不是統統要倒霉嗎?

然而,眼見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卻依舊手刃了之前某位將軍及其副將的蕭敬先已經陷入重圍,而自己這邊也有人撲了過來,越千秋終於決定不陪這坑爹的瘋子玩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單手提起了剛剛一直偽裝虛弱,一直都只用來抱或者扛的那把沉重兵器。

當蕭敬先回頭看見越千秋手中刀光乍起,那藉助腰力和腕力的刀光不斷旋轉,收割了一條條試圖建功立業的勇士性命,最終周身幾步範圍之內遍地都是鮮血和殘肢,他就收回了關注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那些朝自己圍*過來的人。

和千方百計送到越千秋手裡的那把精鋼陌刀不同,他手中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刀,普通到和他此時此刻的容貌如出一轍。

然而,明明身處重圍,明明不過拿着尋常兵器,可他卻閑庭信步一般優哉游哉地提刀迎向了那些撲上來的人,每一道刀光都猶如黑夜中一閃而逝的流星,帶來一個人的死亡,當最終一刀終於被人穩穩噹噹架住的時候,他瞅了一眼那已經捲起的刀刃,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妖王果然應該配妖刀才是。”他發出了這一聲猶如夢囈一般的感慨,隨即突然沉聲喝道:“刀來!”

四周圍那些本以為有機可趁的人乍聽這一聲,不由自主全都往後連退了兩步。不是為了蕭敬先從前那據說殺人盈野的名聲,而是因為僅僅剛剛那一小會兒,死在對方手中的已經有十幾個人。而因為那極快的殺人效率,蕭敬先根本不避那濺出來的血珠,此時此刻周身上下處處染血,臉上亦是血跡斑斑,看起來更像是九幽魔神。

而越千秋的殺人效率比蕭敬先自然低那麼一丁點,有趁手的兵器,別人又沒有把他作為第一目標,大多數人都去圍堵蕭敬先了,所以他一邊打一邊逃,速度自然是飛快。當最終殺出重圍的時候,耗費體力極大的他甚至來不及喘一口氣,就聽到蕭敬先那一聲刀來。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就只見一把刀划過長空,竟是一頭往蕭敬先那方向墜了下去。直到有人嚷嚷抓住那擲刀的,他才意識到蕭敬先另有接應,不禁沒好氣地呸了一聲。就剛剛溜之大吉的時候,他還好歹有那麼一丁點愧疚,可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那必要!

他今天純粹是被蕭敬先誑來看了一場猴子戲!

越千秋懶得再去看徐厚聰那邊又是個什麼結局,情知蕭敬先有接應者,再加上之前蕭敬先也吩咐過,一旦有變就只管自己先跑了再說,他便非常痛快地貫徹了這個逃跑原則,此時既然已經把圍*的兵馬捅了個對穿,他就立時毫不留戀地撒腿就跑。

提着大刀片子,身上又是鮮血淋漓——雖說大多是別人的血——越千秋當然知道跑路大為不便,因此他在發力狂奔之後,便再次發揮了往日在金陵城時到處翻牆練出來的功夫。在隨便鑽了幾座民宅之後,他身上的行頭就已經完全換了一套,手中陌刀也已經找地方藏了。

而就連他臉上那被蕭敬先塗抹上去的一層層東西,也已經被他洗得乾乾淨淨。感謝蕭敬先的教導,化妝易容他是學不會,但卸妝的東西他好歹隨身備得齊全。而哪怕沾染在發間以及身上各處的血漬不可能完全洗掉,可半瓶特製藥粉撒上去,他身上已經聞不到什麼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