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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聖女……

如果不是越千秋一本正經地說這話,此時外頭又確實情況緊急,謝筱筱差點脫口罵你這是什麼餿主意。然而,六皇子錢袋這種身份只能唬唬某些人,至於她那興許很管用,人人認定她是異日皇妃,她卻完全不願意去想這一點。

思來想去,她就知道,如果自己打算出面控制局勢,那麼只能用越千秋瞎掰的名頭了。

因此,她也顧不得多說什麼,深深吸了一口氣就掀開車簾,瞅準時機一躍沖了出去。她本來就是自幼練武,此時全力施展開來,腳下在幾人肩膀上輕輕一點,最終就躍上了對面屋頂。居高臨下看着那少說也有千八百人的洶湧人潮,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

“愚蠢!”

車內的越千秋知道,聖女這種名詞,放在這年頭還是挺能夠唬人的,可要是放在“聖女”已經爛大街的後世,大多數女士在被冠以這樣的頭銜之後,一定會罵得你狗血淋頭。

而等到聽了謝筱筱這兩個開篇字,原本還從窗帘中觀察外界情勢發展的他不禁手一抖就鬆開了窗帘,隨即笑得肚子都快破了。那丫頭還真是天生扮聖女的資質!

然而,他辛苦忍笑的時候,車外卻傳來了一個讓人有點涼颼颼的聲音:“你誑了筱筱去扮成聖女唬人,現在卻還敢在這笑她?你信不信我嚷嚷一聲越千秋在此,那些抓不到蕭敬先的傢伙全都會蜂擁而至,拿了你去零碎切了請功?”

看過皇宮爆炸後的爛攤子,再發現不少百姓在人煽動下即將失控,越千秋正發愁自己是不是要安撫,怎麼安撫這些反應過度的百姓,結果就因為那些實在太顯眼的侍衛而發現了謝筱筱這輛馬車。

他本來還不知道怎麼接近怎麼混上馬車,沒想到那位老車夫和他來了一次精準配合。而此時此刻,外頭這位車夫那明顯帶着情緒的言辭,他聽在耳中,心中不免有些狐疑。他正要反唇相譏試探一二,就只聽謝筱筱那清亮的聲音在那嘈雜到極點的外間再次響起。

“之前那不是什麼地龍翻身,更不是什麼天搖地動!那是有人在留守府和皇宮預先埋設了火藥,引燃之後才有的轟然巨響!那些煽動逃難的人,只不過是想趁機在亂起來的南京城中大撈一筆,若是因此上當,那簡直是蠢貨!”

這一口一個愚蠢和蠢貨,居高臨下的口吻,越千秋聽着很有一種愚蠢的凡人那種即視感,一時又笑了起來。果然,外間那喧嘩只是被壓下了片刻,隨即更大的鼓噪聲響起,顯然混在人群中的煽動者,以及某些認死理的蠢東西並不肯輕易認輸認錯。

其中最大的一種聲音,便是質疑謝筱筱的身份:“你是什麼人,我們憑什麼信你!”

謝筱筱原本還覺得某某聖女這種自稱實在是太過羞恥,可眼下面對群起攻之的質疑,火冒三丈的她也就顧不得最初想罵越千秋餿主意的惱怒了。她已經發現了人群中幾個煽動的傢伙,腳尖輕輕勾起了一片瓦片,在下頭鼓噪聲最大的時候陡然運勁一踢。

頃刻之間,一片沉甸甸的瓦片驟然飛起,由高到低凌空越過十幾步的距離,驟然擊中了一個正揮舞雙手鼓吹別相信那女人的傢伙。而幾乎在她一擊建功的同時,她就只見人群中另外幾個煽風點火最厲害的傢伙猛然之間倒地。

以她這會兒居高臨下的良好視野,卻竟然一時找不到下手者,情知有人在暗中幫自己,她也顧不得那麼多,再次提高了聲音:“本宮白山聖女,精通星象,能知過去未來。自然能夠明察秋毫,知道所謂南京地震,本來就是奸賊詭計!你們自己看一看,剛剛那幾個叫嚷最凶,偽造天意,惑亂民心的人,此刻是什麼下場!”

謝筱筱一塊瓦片打倒了一個煽動者,另外又有四五個人在四周圍的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被放倒,這下子,大多數人都驚疑不定地東張西望,原先那十足的氣勢不知不覺就低落了下來。而發現自己說的話似乎有那麼一點兒作用,後方人流漸漸也有些緩慢下來的跡象,謝筱筱不由稍稍鬆了一口氣。

而車中的越千秋聽到謝筱筱把自己瞎掰的某某聖女給改成了白山聖女,他不禁笑着說道:“好一個白山聖女,和她的出身來歷正好匹配。我說謝十一爺,等明兒個老參堂改成白山宮,你看怎麼樣?”

車夫位置上的謝十一爺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可隨之便意識到,自己的身份竟是被越千秋給道破了。他有些不得勁地輕哼道:“怎麼,是你師父告訴你我到了南京的?”

“呃,那倒沒有……我就是隨便猜猜,沒想到猜中了。”越千秋心虛地乾咳一聲,低聲叨咕道,“六皇子被蕭敬先那一招‘同歸於盡’,喜出望外招兵買馬打算去平叛立威。師父總不能放下他這一頭,但我這次打算留在南京……”

儘管越千秋說得語焉不詳,但謝十一爺何等樣人,從這話里便聽出,越千秋肯定是自作主張,直接撇下了嚴詡。想到謝筱筱也是,離家在外就自作主張亂來一氣,他作為父親,不禁對嚴詡這個當師父的生出了深深的同情。

只不過,看謝筱筱剛剛挺身而出的架勢,明顯是不肯跟着六皇子走的,所以越千秋如果能留下來,就意味着熟悉蕭敬先的這小子總歸能派上點用場,他當然舉雙手歡迎,同情嚴詡就放在心裡好了。誰讓嚴詡這些年慣徒弟和自己慣女兒一樣呢?

而越千秋髮現自己說了實話,外頭那位疑似謝十一爺的車夫突然沉默了下來,他覺得自己剛剛的判斷應該沒錯,當下就笑呵呵地低聲問:“剛剛謝姑娘飛瓦擲人的那一下確實精準,可其他幾個煽動民心的傢伙竟然也神乎其神被人撂倒,旁人甚至沒發現端倪。是不是謝十一爺您派人乾的?”

“我被杜白樓和你師父誑了進去,就連筱筱也因為好強踏進了那個虎狼窩,沒幾個人照管她怎麼行?那些個心裡烏漆抹黑,嘴巴又不乾不淨的傢伙,當然該死!”

越千秋這才知道之前無聲無息倒下的那些人竟然都已經死了,頓時暗嘆這位采參客里的頭號人物謝十一爺實在是夠狠。而下一刻對方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在夠狠兩個字後頭又加了兩個字的評價——夠毒!

“要殺人,有的時候不必用刀槍兵器,毒蛇更有用。傷口不是在四肢,而是頭髮掩蓋的頭皮上,一般的仵作都驗不出什麼端倪來。更何況,眼下南京都已經亂成這副樣子了,誰還顧得上幾個煽風點火的死人,有哪個人會派出精幹的仵作去驗屍?民眾以訛傳訛,筱筱也能省力一點。”

越千秋和謝十一爺正低聲交談的時候,謝筱筱這個自封的白山聖女在剛剛神乎其神清理反對者之後,已經漸入佳境。她順理成章地散布了自己已經從六皇子那兒得到南京城治理權的消息,隨即又安撫眾人將嚴明軍紀,撫恤死傷……反正是許了一大堆不要錢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