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藥材？
楊光男與楊光武面面相覷，兩人進來前，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出，他們想過，洪千有等人為了讓楊記藥行出售給他們，勢必會想方設法令此次賭局結果朝所希望的方向前進，事實也確實如此，兩兄弟甚至搞不清楚對方會從何處下手，直至現在方知竟是在藥草上動手腳。
然以煉丹流程來說，藥草準備是不該出問題，楊光武甚至讓人一再確認過......。相視的兩兄弟同時想到同一件事去。
“大爺？二爺？”不行換藥材？不該啊！就算不信任她這個菜鳥，在這時候為了保住楊記藥行，總會想要儘力一試才是，怎麼會拒絕？夜月不解地偷瞄着楊光男兩兄弟。
眼前也不是追究藥材為何出錯的時候，楊光武朝點了點頭，讓楊磊親自重新備三份藥材回來。
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洪千有願意見到的，眉頭微蹙了一下隨即鬆開，若無其事地笑道：“洪某對藥材不若楊爺這般熟悉，對煉丹一事更是門外漢，不知這藥材換了，是否就能讓這位新任丹師成功出丹？”頓了頓，“希望這位小兄弟可別是趁此機會偷天換日才好啊！”
洪千有這一提醒，讓蘇幾人申馬上反應過來，“是呀！你們楊家該不會想趁這機會，偷偷將成丹交給這小傢伙吧？不行！不行！這怎麼可以，接下來的煉丹，我們要就近看着。”
這話聽來就像理智欠缺的人會說的話，沒太大的問題，可聽進楊家人的耳中，卻是與羞辱無異。
“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尾隨而來的幾個弟子，馬上不依，跳出來質問。
蘇申睨了對方一眼，嘿嘿說道：“字面上的意思。”
“你！”
“別你什麼你，你這小傢伙閃邊去。”轉頭挑眉，對着楊光武說：“今日會有這場賭局，就是你們楊家想證明楊記藥行的本事，證明楊記藥行有能力煉好丹藥，並不會以次代好出售給旁人。我們眼下有這種疑慮也是正常的，自然不希望看到貴家族搞這種偷天換日的小把戲，所以......這位小兄弟煉丹的過程我們打算親自監看，我想兩位楊爺不會有意見吧？”
蘇申直直望來，一副等候答覆，洪千有嘴角含笑不語的模樣，讓楊光武臉頰肌肉不由連抽數下。看似詢問，實則一頂偷天換日的大帽子扣下來，讓他們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憋屈，二字也未必能形容楊光武此刻的心情。
楊光男看了眼楊光武氣到鐵青的臉色，皺了皺眉，“不說我楊家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煉丹本就忌打擾，你們這......”
“大爺，沒關係的，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夜月很是無所謂攤手說。
就在這時，原留在外的某個人，從外頭跑進來並擠到蘇申身邊，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他臉上的笑容剎那間咧得老大，那笑臉莫名的讓人想一拳揮上去。
一雙雙疑惑的眼神望去。
“既然當事人也不反對，咱們就留在這裡看着。”蘇申嘿嘿笑道：“聽我兄弟說，外頭的藥材全發送給丹師們了，好像沒人成功。”
本還想勸說幾句的楊光男，一時間不知該繼續勸說葉采別理會那些人，還是該轉頭安慰自家兄弟？原本抱着的一絲僥倖，如今已落實了結果......當真正面對預期中惡耗，就連他也不知該以怎樣的心情去看待。
不同陣營，不同情緒，一邊喜一邊愁。黑珍珠只是受邀前來充當個公證人，利益上與她完全沒有半點關係，自然沒有那麼強烈的情緒，只不過看着楊家這邊失魂落魄的模樣，多少為楊家感到一絲婉惜。
夜月冷眼看着蘇申、洪千有等人，“真可惜，全發送出去了啊！這樣就無法查其他丹師手上的蛔草是不是跟我一樣了。”看到那幾張帶着興奮神情的臉龐，她就很想戳一下，“不過，我的三份還在，否則還真的連點證據都沒留下了。”
看到蘇申、洪千有臉上變了色，夜月反咧出笑意，“好啦，既然你們怕被人偷天換日硬要留下來看我大展神威，我就當著你們的面表演表演，讓讓讓，想看也得站開點，別擋着我的路啊！”她不客氣地將蘇申、洪千有那一票人全趕到了牆邊，“一群人全賴在這裡，空氣都讓你們弄得不流通了，若我煉失敗了，原因肯定是出在你們身上。”
蘇申讓人像趕羊似地趕到牆邊，原本興奮的笑臉頓時成怒容，就連一直含笑不語地看着蘇申幾人表演的洪千有，臉皮子也不自覺地抽了抽。
“大展神威都出口了，小兄弟你還真是狂啊！”洪千有不溫不火地道。
斜睨了對方一眼，“這叫自信！”夜月擼起袖子，“等藥材送來了，我就讓你們瞧瞧什麼叫煉丹。”
瞧葉采誇張的擼袖子架勢，蘇申、洪千有的擔心反而少了一點，尤其是蘇申還忍不住笑出聲，“小兄弟爆了整整一晚的爐，莫非爆出心得了？是有一舉成丹的把握，還是有信心繼續爆爐？”
“大哥，若是連爆了整夜的爐，就能煉出凝萱丹，那這小兄弟就不得了了，天才丹師啊！可惜，再怎麼天才的丹師，也沒有一個是一蹴既成的。”
“那個......葉小兄弟，這些藥材雖然稱不上價值連城，但怎麼也不算少，你這樣玩似的爆爐實是太浪費了，還放棄，將藥材留下，別浪費了。”
擺明就是不相信她有能力煉出丹來。夜月不惱，也不理會蘇申他們幾個，靜候楊磊將新的藥材送來。
楊光武則是目光複雜地看着眼前唯一希望。經過一夜的爆爐，若還敢將希望放在葉采身上，那他們也太傻了，可事實是眼前不得不將最後希望寄放在葉採的身上，僅管明知希望渺茫。
至於蛔草的假藥，他也只能先擱着，之後再追究。
楊磊終於送來重新備妥的藥材，三份，夜月收下藥材，也沒多廢話，將第一份藥材略作整理，將七線銀花及另一味藥材放到了一旁後，也不管丹爐的溫度是否足夠，爐中是否還有殘渣，便一口氣將其餘的藥材扔進了丹爐。
葉採的動作，看得眾人一愣一愣的。
“他這是幹嘛？為什麼將那味藥材拿起來？”洪千有不解地問身旁的蘇申，眼睛看着葉采又自懷裡摸出後幾樣常見的藥材扔進丹爐。
論煉丹，蘇申根本就是比外行還要外行，可洪千有開口問了，他也只能回答，“不曉得，可能是煉丹的手法、順序跟人不同......或許等等就會跟着放進丹爐了。”
然對凝萱丹煉製方法略有了解的楊光武，甚至對煉製丹藥僅有貧乏基礎知識的楊光男、楊家弟子，對眼前葉採的舉動卻心知肚明ーー就是浪費！
那根本就不是煉丹，而是將葯扔進去燒一燒罷了。
果不其然，一刻鐘過去不久，丹爐內的藥性猛地起了衝撞，完全沒有抑制、控制手段之下，結果唯有ーー
“砰！”爐內激烈的衝撞震得丹爐跟着晃動不已，黑煙頓時瀰漫整間煉丹室。
這聲巨響震得眾人紛紛一愣，同時意會到昨夜為何會爆爐連連。
蘇申首先噗嗤笑了起來，“原來是這麼煉丹的，哈哈，果然是大展神威。”
他身邊的人也忍不住笑道：“我對丹師的形象完全崩毀了。”
洪千有略帶緊張的臉龐此時完全鬆開，結果明顯不會有意外。
蘇申等人樂了，楊家的人則是失望、難堪、惱怒，甚至對葉採在這時候令他們難堪感到遭人落井下石般的忿怒，恨不得揪起對方質問，你是何居心？
然而，那個葉采似乎完全沒意識到他們的不滿，將第二份藥材如第一份藥材一樣，拿走了七線銀花及另一味藥材後，又將其餘的藥材及懷裡摸出來的幾味藥材扔進丹爐之中。
不多久，丹爐又是“砰！”一聲炸開，黑煙再次瀰漫，楊光武這時已氣得身體不禁微微顫抖。
“爹？”楊磊想衝上去抓住那個葉采，大聲問他究竟懂不懂得煉丹。
然楊光男一手抓住楊磊，一手抓着楊光武的手臂，嘆了聲，低聲說：“年輕人不懂事，臉丟都丟了，不需要在這時候再加一椿。”
楊光男的聲音雖輕，夜月卻聽得清楚，嘴角一勾，自懷裡摸出一隻小瓶子倒出一顆丹藥，將其送到楊光男手上。
“大爺、二爺請寬心。”轉身，神情一整，閉目凝神了一會兒，才動手將第三份藥材打開，一一擺放在丹爐旁的桌上。
開爐清渣，將先前殘留在爐中的藥渣全數清出，燃火燒爐，將丹爐內的溫度在最短的時間內提高。
爐下的火焰熾烈得令整間煉丹室呈現高溫悶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