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早上，阿武帶着小婷找人請假。

“哥哥，為什麼我們要請假？”小婷側仰着頭，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臉不解。

牽着小婷着手，帶着泛黑眼圈的臉龐，綻出興奮的笑容，“因為有好事即將發生在我們身上，所以我們才需要請幾天假。”

“好事？是什麼好事？”澄凈的雙眼睜得老大，隨即有些憂慮地問：“可是這樣好嗎？哥哥不是說過，我們若不工作，就會沒有飯吃。”她猶記得哥哥帶着自己尋找父親的時候，兩兄妹經常餓肚忍受寒風雨打的日子。

阿武點點頭，牽着小婷的手下意識地用了力，“不用擔心，只要我們好好學習，日子總會愈來愈好的。”見小婷依然滿臉茫然，“叔叔答應要教我們本事，只要我們學得本事，日子肯定會愈來愈好，小婷以後也能跟那些小姐一樣，什麼事都不用煩惱。”他像說著保證似地說著。

阿武帶着似懂非懂，同樣開心的小婷趕回空無一人小院子，距離中午還一個多時辰。

近午，穿過厚厚雲層的陽光，顯得有些混濁。

夜月終於自外面回來，身邊除了平日里總跟在身邊的小靈、小白，還跟着一名身材清瘦，穿着縫縫補補青布衣，精神憔悴的中年人。

看到阿武、小婷連忙自位置上站了起來，兩對閃着晶瑩的眼眸朝自己望來，夜月微微一笑，點點頭。

夜月請那位中年人坐下，才將兩兄妹召近前，介紹道：“這位是教書先生，姓徐，日後由徐先生負責教你們讀書認字。”她又為兩兄妹作了一番介紹，才鄭重地說：“徐先生這兩個孩子日後便交給你了。”

送走了徐先生，阿武忐忑地望着夜月，“叔……叔，不是要教我們本事？為什麼……找了個教書先生？”他失望地以為，叔叔找了個教書先生來，只是敷衍應付昨天所給予的承諾。

言語間隱隱透着的失望情緒，夜月敏感地捕捉到，一怔後笑了起來，“不找個教書先生來教你們認字，日後我不在，交給你們學習的東西，你們看又看不懂，怎麼學呢？”

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兩兄妹坐下，小婷睜着大眼睛，半趴在桌上，天真地問：“哥哥說叔叔要教我們本事，是不是真的？”

見小婷愈挨愈近，小靈皺皺眉頭，逕自拉了張椅子來，坐到了兩人中間。

“小鬼，做什麼做什麼？講個話一直擠過想幹什麼？”睜大了的雙眼，硬是湊到小婷眼前。

伸手按下小靈的腦袋，夜月笑着說：“當然是真的，你若不認真學習，就不教你了。”

疑慮盡除的阿武，激動地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謝謝叔……不，謝謝師父！”轉頭急叫：“小婷，快、快跪下來謝謝叔叔。”

阿武此舉讓夜月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看着才十二歲的小男孩，小靈則着側偏着頭看向夜月，那神情彷佛在說＇這樣真的好嗎？＇

這一跪，一聲師父，像是在提醒着夜月，＇阿武願今生今世做牛做馬報答師父的恩情＇，讓這句承諾硬生生地撞進心扉之中。

輕嘆一聲，“你有那個心便好，繼續叫我叔叔也無妨。”

阿武堅定的眼神望着夜月，搖搖頭，又是一記響頭，“請允許阿武叫您聲師父。”

“哥哥我也叫叔叔師父么？”天真女孩兒嗓音問。

阿武遲疑了一下，正要開口。

“小婷還是叫我叔叔吧！”夜月說。

小婷漾出甜甜笑，“叔叔！”

被按在桌面上的小靈瞅着這三人，抿着嘴暗嘆。

夜月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將最基本的常識教予兩兄妹，雖然所教不多，但也足夠讓他們兩人在她閉關期中，靠着入門心法先嘗試着感應靈氣，至於真正的修鍊還是要等她回來，當然這也得兩兄妹能夠順利地感應到靈氣。

夜月又花了兩天的時間，將兩兄妹的事打點妥當，留下一筆財物後，才轉而找楊磊借了座靈氣不錯的洞府。

“要不，葉兄就加入我們楊家，這座洞府就不需再歸還了，當然也不必付什麼租金。”楊磊不死心地再次發出邀請。

夜月仍是婉言拒絕。

預付了兩年的租金，辨妥所有的手續，帶阿武兩兄妹到租下的洞府走過一趟，又到城中坊市買了不少閉關期間可能用到的東西，夜月才正式入住洞府。

可才關上洞府的大門，便察覺到一縷氣息出現在城中，不多久有人尋上門來。

“主人。”

夜月沒料到，虎煞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東州城。

“你怎麼會跑來這裡？”

虎煞不好意思撓着頭答道：“屬下回去後，被我父親逼着修鍊，可是修為遇到了瓶頸，再怎麼修鍊也沒多大進展，所以就偷……偷跑出來。”乾笑了幾聲，“四處轉轉，到了這附近發現主人的氣息，才會尋來。”

在虎煞的連串解釋下，夜月這才曉得，化了形的妖修，修鍊上雖然變快了，可在正常的情況下，他們的修鍊速度依然比不上人類，除非有什麼特別的際遇，否則修為想要晉陞，還是需要花上少不少時間。

或許這便是上天的公平，人類修為提升快，壽元卻少，妖修長壽，修鍊則慢，人類肉身脆弱，卻因擁有智慧懂得弄出各種攻防用的器具，來追趕妖修天生具備的優勢。

“人類的丹藥對於你們妖修，效果怎麼樣？”夜月突然問。

不懂主人為何突然有此一問，虎煞卻還是乖乖地回答，“效果上雖然不比人類，多少還是有點效用。”

於是乎夜月拿了些丹藥給虎煞，並讓他就近找個地方住下，好一邊修鍊，一邊注意她洞府安全。雖然楊家提供的洞府，在東州城內算得上安全，可畢竟不比馭獸宗，沒有大量的弟子走動巡視，更沒護山法陣，安全上只能說是尚可。

封閉了洞府的大門，在夜月進入修鍊前。

“我還是覺得，你不該收阿武作徒弟。”小靈嘴上嘟噥。

夜月苦笑，“這話題，我們前幾天談過了。”

“本來，能力之內照顧兩個小孩沒什麼，一旦有什麼變卦，還好安排，可是收作徒弟，需顧及的瑣事就跟着變多了，想做點什麼，還得考慮你徒弟……”斜睨着夜月，“我想你也不可能將徒弟扔着就不管。連閉個關，還要擔心那兩兄妹是不是會因為長時間不見，以為你不要他們，還專程帶他們來這裡一趟”

當關係確定，她確實無法扔下不管。

小靈抿了抿嘴，神情複雜，“這根本就不利於你修鍊。”

“我知道。”她說。

看着小靈張口不知想要說什麼，可是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長嘆一聲，默默走出去找小白。

在夜月進入修鍊，洞府內陷入一片寂靜時。

小靈蹲在對他愛理不理的小白身邊。

“牽掛......”轉身一躺，將小白當作枕頭，“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是又讓牽掛跘住……”

扯了扯小白的毛髮，“小白，你也是，不可以增加她的負擔，更不可以拖住她。”

“嗯嚕嚕……”小白出聲，像是回應小靈。

“小白，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點？我成了她的牽掛，卻不想讓別人成為她的牽掛。”

“你說，她以後會不會有喜歡的男人？如果她有了喜歡的男人，有了感情心裡一樣會多了牽掛，如果跟她想做的事有了衝突，一樣會被跘住，綁手綁腳的……到時她會開心嗎？”

“到底是多了牽掛會開心點？還是少了跘手跘腳的牽掛她才會開心點？唉，真是矛盾……小白，我是不是想多了？”

“我想要她能夠開心，可是我不曉得怎樣才是對的，好矛盾啊……”

“嗯嚕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