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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布爾河上游,西岸。

莫斯雷馬薩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焰,深吸了一口氣,不在想這惱人的失敗。

繼續戰下去,莫斯雷馬薩未必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但是真要拼光自己手中的這獅軍,接下來又憑什麼跟裴旻爭鋒?

況且那個傢伙……

莫斯雷馬薩橫行天下,這輩子都不知道“怕”字怎麼寫,而今想到裴旻不由打了個寒戰,心底有點犯怵,自己自從對上了他,就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原本他還打算誘敵深入,利用他們阿拉伯的盜版“希臘火”給唐軍一個教訓,順便挽回一下面子。

卻不想唐軍追擊的很有條理,在造成最大傷亡之餘,又絕不貪多,適可而止。

莫斯雷馬薩也意識到自己的策略是使用不上了,五頭運送黑油的戰象現在都成了唐軍的俘虜,他們也不好運回去。

索性放了一把火,完全堵截了唐軍的追擊道理,以便自己從容而退。

同時烈火的對面,封常清看着面前擋路的衝天火焰,心底也是一陣後怕,不由暗道:幸得裴帥提醒,自己也多留了一個心眼,真要不注意地上的這些東西,自己怕是要葬身火海了。

當天夜裡,裴旻從醫療帳里走出來,看着滿天的繁星,長吐了一口濁氣。

這場戰役,他們勝了,卻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僅軍使級別的大將就有兩人陣亡一人重傷,左前伏的王虎,右前伏的張景順先後陣亡。

王虎死於亞漢之手,裴旻親眼所見,至於張景順卻是在裴旻去對付戰象時,莫斯雷馬薩強攻唐軍右翼時不幸為流矢射中。

至於重傷之人,正是折虎臣。

折虎臣在利用車輪討敵之術取得優勢的時候,遇到了伊嗣路斯的薩珊鐵甲重騎。

折虎臣與伊嗣路斯在陣中相遇。

折虎臣一刀砍在了伊嗣路斯的肩膀上,伊嗣路斯則在折虎臣的腰間搓了一槍。

兩人拼的兩敗俱傷。

伊嗣路斯傷的多重,並不清楚,但是折虎臣的腰傷,沒有三個月,連床都下不了。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李嗣業,李嗣業已經清醒了,只是渾身動彈不得。

不過軍中大夫說了,李嗣業並無大礙,只是氣力消耗過度,只要好好休息就能緩解。

裴旻倒是知道一些原因,用後世的知識來說就是人的身體有很多細小的神經纖維。一個人若是運動過激,神經纖維就會綳斷,造成局部疼痛甚至受傷。

而人的身體細胞有記憶再生功能,這種傷害是能夠自愈的。

而且通過不斷地自愈,神經纖維會越發的堅韌,這也是越鍛煉越強的原因。

以李嗣業那怪物一樣的體魄,要不了多久就應該能夠恢復過來。

至於輕傷患者,更是數不勝數。

這種激烈慘烈的戰鬥,身在前線的戰事,身上要是沒有一點傷,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經過足足兩天的整理,負責清理戰場的張孝嵩將清理戰場的結果擬成了一份清單,遞給了裴旻。

裴旻早有心理準備,但看着手中的戰報清單,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經過統計,阿拉伯留在戰場上的兵卒的屍體就多達一萬兩千三百具,這是實打實陣亡的數字,不包括重傷輕傷的。

唐軍也折損了了七千五百八十三名戰士,重傷輕傷患者更是上萬。

裴旻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僅以慘烈而言,以今日這戰最甚。

連折損兩員大將,將近五萬的兵卒,傷亡高達兩萬以上,僅戰損就是七千出頭。

當然阿拉伯的代價更為巨大,五萬兵能夠有一半回到白沙瓦就很不錯了。

至於大將的損失,一個無雙力士亞漢,一個吃苦耐勞的納普曼,還有先鋒加比特,至於校官級別的更多,顯然也更勝唐王朝一籌。

總的來說,是毋庸置疑的一場勝利。

這場勝利也奠定了裴旻在西域的無上地位。

阿拉伯的疆域太廣,威勢過於巨大。

他們以摧枯拉朽的架勢橫掃了天竺,讓西域諸國認識到這個西方強國的可怕。

表面上諸國誰都不說,心底卻很明白,要是沒有唐王朝,他們西域這十數個國家的下場,與天竺好不到那裡去。

同時唐王朝的核心始終是華夏,不是西域。

西域諸國不確定唐王朝會不會如當年武則天放棄西域一樣,放棄他們,心底焉能不擔憂。

裴旻的到來,給了他們以及強心劑,但是這還不夠。

直到今日,裴旻打贏了阿拉伯,打勝了橫掃西方,戰無不勝的獅王,情況完全不同了。

之前裴旻並援安西,已經給西域諸王心底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而今他再次來臨的時候,既是名副其實的西域王,又在戰場上憑藉自己的力量,他的威望瞬間提升了幾個檔次,成為了西域諸國心底的救世主。

在李林甫的操作下,西域所有國家的國王都齊聚在鶴悉那城,打算給裴旻慶功。

裴旻並不喜歡這種場合,卻也知道,這次慶功宴他必須去的。

今日的一戰,只是開胃小菜,接下來長時間的拉鋸戰才是重頭戲。

裴旻可沒有愚蠢到將所有壓力都自己來抗,而西域諸國在後方看戲。

西域諸國必須出兵相助。

李林甫憑藉他的才能,藉著裴旻這張虎皮,在西域諸國中奉為上賓,往來遊走,自己賺的盆滿缽滿不說,還拉近了諸國與唐王朝的關係,此次宴會是李林甫一手促成的結果。

表面上這是一個慶功宴,實際卻是向唐王朝表示忠心的。

裴旻想要控制在西域諸國的大軍,必先接受他們的忠心才是。

哪怕是言不由衷的忠心,也是好事。

只要將他們的軍隊控制在手,一切都無所謂。

一如既往,裴旻將軍中的主要大權交給了封常清,同時命張孝嵩、崔希逸輔佐。

他不在時,以封常清為尊,張孝嵩、崔希逸為副,負責整條喀布爾河的防線。

“依照我的估計,那頭獅子應該不會再來了。不過不可大意,指不定那傢伙腦子再次抽風。總之,不管如何,都不能給他可趁之機。”

在臨行前,裴旻特別叮囑了封常清,同時也帶走了一直沒有半分表現的高仙芝,帶他去參加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