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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類骨子裡實在是太喜歡作死了,所以才又是壽命短,又是各種器官缺陷,又脆弱……

大漢的致仕其實還沒有後世那麼多的規矩。

甚至在一定程度更像是後世某個時間段的『通電下野』。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即便是有各種各樣的標籤和身份,但是依舊是獨立的。作死的時候也總是覺得自己作死與旁人無關,但實際上么,恰恰相反,爛攤子總是要他人幫忙收拾。

韋康也是如此。

他雖然是韋端的兒子,是韋氏的嗣子,也同樣是一個縣令,是一個不稱職的官吏,又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如此等等。

可是他依舊是獨立的個體,他有自己的思想。有他自己才認可的『自我』、『本我』和『超我』。很多人是難以形成比較像樣子的『超我』的,但是形成『自我』,卻不用管太費力氣。

韋康當然也有為了家庭,為了家族做出應有貢獻的想法,只不過是『應有』而已,像是現在韋端讓他致仕,他就覺得不『應有』了,憑什麼?

為什麼是我?

韋康從頭到尾都覺得自己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所以為什麼是他要致仕?

他還這麼年輕,就致仕了,這要將來怎麼混?

當然,致仕了並不是代表以後永遠就就當不了官,未來說不得還有重新啟用的希望,但那只是希望而已,實際情況如今是有大量的人員涌動來長安,一場接着一場的考試舉辦,一批又一批的官吏誕生,一旦現在選擇致仕退了下來,很有可能就是意味着永別官場,這讓一度是野心勃勃的韋康情以何堪?

『你不致仕?難不成是我致仕?』韋端沉着臉看着韋康,『去寫表章!如今這就韋氏上下的唯一出路!』

『……』韋康沒有動,雙手捏得緊緊的。

韋端斜眼看過去,忍不住怒氣升騰起來。這兩天他拖着病體來回奔走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這個逆子?但凡是有半點的希望,韋端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致仕!

可如今的問題是,譙並有罪,但是不代表說韋康就有權利去利用譙並的罪名搞事情!

當然對於後世律法相對來說比較健全的社會來說,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可對於沒能夠明白這一點的韋康來講,他就認為他是『替天行道』,是應該成為受人尊敬的『英雄』,怎麼能夠反倒是灰溜溜的『致仕』?

就像是後世某些所謂的『打假人』,在明知道是假貨或是偽劣商品的情況下,不按照相應的規章法律處理,而是打着『消費者』的旗號去故意將事情搞大,很明顯的不是為了打假,而是為了謀利去做的。畢竟真正的打假需要做很多麻煩的事情,要取證,要保留,要消耗時間精力,要自掏腰包進行相關的檢測等等,往往費力而並不能獲利。

因此最後很多『打假人』便是從『打假』,變成了『假打』……

若是這樣的行為不進行處理,就會必然有人有樣學樣藉此謀利,這樣的『打假』並不能消除假貨,而是繼續導致假貨在市場當中蔓延售賣,因為『打假人』收了所謂的『賠償』金之後,就會將交了錢的假貨視之不見,所以,實際上打了個毛線?

韋康之事也是如此。

如果說韋康直接寫表章上報驃騎,那麼不管譙並最終怎樣,韋康都至少是無過,但是韋康他親自下場,搞手段生事情然後為了自身謀利,即便是他口頭上講得多好,但是實際上想要做什麼誰都清楚,又怎麼可能瞞得過驃騎大將軍?

『你……』韋端沉聲說道,『何況你行此事,豈不嘲諷驃騎無能乎?!此事就這麼定下,無須再議!』

韋端已經在外面跑了好長時間了,不管是精神還是體力,都是疲倦了,他也沒有太多的耐心繼續和韋康解釋,原想着韋康會遵從,就像是他之前那樣,即便是不願意也會按照命令去做,但是韋端沒有想到的是韋康竟然跳了起來,大聲吼了起來,情緒激動,『我不去!我沒錯!每次都是這樣!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親?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其實都是為了你自己!』

『逆子!』韋端臉色沉了下去,『來人!將此逆子捆起來!投至柴房!沒有某的命令,誰也不準放他出來!』

幾名韋府內的僕從上得廳堂之內,對着韋康口稱抱歉,然後將韋康才綁了下去,就看見在院門之處有一人急急而來,臉色驚慌,到了堂下台階之處,不知道是一腳踩空,還是說絆到了何處,便是吭哧一聲趴了個狗啃泥,狼狽異常,『稟……啟稟……哎呀……』

韋端皺眉,『好好說話!』

『是,是……啟稟老爺,小的聽人說,參律院……參律院那個……』

『那個什麼?』韋端不由得緊張起來。這幾天他東奔西走企圖挽救事態,並沒有將什麼注意力放在參律院之內。

僕從神色慌亂,一臉一身的泥塵,『小的聽聞,參律院好幾名的參律參正,正欲上表彈劾……彈劾老爺……』

『彈……彈劾……』韋端猛的站起身來,卻因為突然站得太猛,頓時腦部缺血,天旋地轉之下便是咣當一聲又跌坐回去。

『啊?!不好了!老爺又昏過去了!來人啊……』

……_(:з」∠)_……

就在韋端在府內暈厥的時候,在玄武池邊上,一艘畫舫正順碧波徜徉,緩緩而行。

這是專為游湖而造的舒適舫船,船隻不大,外表看起來並沒有多少張揚之氣。

畫舫雖說有頂棚,但是並不憋屈。因為不僅是在船房牆上有開窗,連頂棚上也有窗口,兼顧了隔熱功能,又可以保持通風順暢,所以即便此時還在初秋,天氣溫度沒有降下去多少,但只要湖上風一起,船上薄幔輕紗輕飄,船艙之中便是涼爽宜人了。

船艙之內的擺設雖然沒有什麼雕金刻玉,但是都是精緻無比,矮桌靠墊,粗看毫不起眼,但是實則都是高檔貨,就連在桌案上擺放着的下了一半的黑白圍棋,其實都是玉石做成的棋子,名貴非常。

畢竟當下是大漢,光是這一副棋子的水磨工夫,就是價值不菲了。

而這些船艙之內的價值不菲的器具,都是那麼隨意放着,坐在船艙邊上靠着錦緞墊子閑聊的幾名女子,顯然也對於這些器皿用具視若無睹,習以為常了。

玄武湖上涼風輕拂,吹起了船艙之內的薄紗,也似乎吹動了船艙內的人心緒。

『沒想到這五方道場內的風,倒是在參律院內掀起風浪了……』甄宓聲音輕輕,細細膩膩。她坐在船艙口,望着玄武湖的波光粼粼,身上的白色裙擺在風中輕輕的飛舞着,細膩光潔的臉龐邊上幾縷青絲也似乎在風中歡快的跳着舞蹈。

王英看着甄宓,她多少是有些羨慕甄宓的。雖然她這一趟的太原之行,也見識了不少的原本她並不清楚的大家族之內的事項,但是她依舊仍然不是非常熟悉,或者說能明達理順這些複雜的問題。

這些人物之間相關的聯繫,完全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的簡單,也無法用一個比較通用的模式去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