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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眾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生物,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往往會喪失了個人的理智,只剩下群體的行為,這或許是因為人類上古的時候,就習慣了群居生活,而在那個還沒有文字甚至沒有語言的年代裡面,稍微不合群的舉動,或許就會被其他人直接砍殺剁成肉塊煮成食物。

在西海城內外,太史慈的兵卒特意展開了陣列。

街道之中殘留的那些民眾,帶着一些惶恐的情緒,探頭探腦的看着,不過等到他們當看到有一群人,腦袋上或是斑禿,或是扎着小辮,被漢軍押着走過的時候,便是膽子陡然大了起來,涌涌而動,朝着這些人破口大罵,丟着土塊石頭。

然後這些民眾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麼就好了很多……

太史慈的手段很直接,他沒有出具什麼告示,也沒有全城廣播什麼口號,甚至連多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拉扯着一些俘虜,在城中晃蕩了一圈。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再加上太史慈的旗幟往城頭上一插,兵卒往城牆街道上一站,城中的騷亂,里坊的事態就立刻平息下來。

城中的百姓恢復了原本的活動,只是街道上的狼藉,殘垣斷壁,燒壞和損毀的器物,沾染上的血跡,似乎還在述說著什麼,但是已經沒人聽了。

而此時此刻,太史慈正在對城中的有聞司的行動組組長劉民大發雷霆,原因就是劉民發現了關二的舉動,但是並沒有進行阻止。

沒有人會喜歡有聞司。

這一點連有聞司自己的人都清楚,但是很多時候,一個城市,一個國家想要安定,也離不開有聞司。

太史慈也同樣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沒有詳細追問究竟為什麼有聞司在最初發現了關二的異常,但是沒有選擇上報,而是等到了太史慈……也不對,是等到了驃騎大將軍確定要到西海城之後,才顯露了行蹤找上門來稟報此事。

當然,表面上的原因,是說太史慈打出了西域都護的旗號,所以有聞司將來就要在新的西域都護之下工作,不能不來拜見上司,而另外深層次的原因么……

太史慈不想問,有聞司的劉民當然也不會說。

人性這個東西,向來不能明說。

『既然城中有關二,』太史慈盯着有聞司的劉民,聲音低沉,『必然有關三!李四!你這有聞司究竟行不行?!某可不想在城外迎戰,城內卻起火!』

劉民苦笑道:『在下也才剛到西域不久……這關二,也是在下近期才發現的,想着說放長線釣魚……』

『現在結果是魚跑了。』太史慈打斷了劉民的話,『某不想要聽什麼借口和解釋,就問你現在怎麼辦!』

劉民回稟道:『啟稟都護,在下之前跟蹤關二之時,發現有兩處可疑,一處是關二原本住所斜對面的一處字畫攤,幫人寫書信,書畫攤主事之人,寫字之時眼神多環顧左右……另有一處是個包子鋪,或為傳遞消息之處……敢問都護,要不要將這兩處的人抓回來?』

太史慈眯着眼,冷聲而道,『某方才不是說了么?是問你要怎麼辦!到了現在,還藏着掖着,是覺得某刀不利乎?』

劉民低頭,『在下不敢!在下的意思,那個書畫攤子,倒是可以先動手……至於包子鋪,還是先盯緊,暫時不動手為宜……都護新至,按照慣例當然是安撫民心為上,這就多少會讓這些人鬆懈……』

西海城,在呂布的治理之下,都幾乎成了篩子一般,到處都是眼洞,跟後世的大媽區根本沒辦法比……

暗樁,姦細,間諜。

這幾乎是任何朝代,古今中外都會的手段。

即便是原本城堡當中沒有的,也要創造一個木馬送進去。

呂布在西海城中豁然而起,吸引了西域眾人的時候,就只是吸引來了好人前來?

若不是張遼兩次遷徙西海民眾,打亂了這些人相互之間的關聯和布置,說不得早就出問題了。而太史慈想要接受西域都護,首先要做的就是要面對呂布遺留下來的這個爛攤子。

張遼考慮的主要是軍中兵卒,而太史慈需要考慮的就更多了……

太史慈沉默了許久,點頭說道:『盯死這兩個地方!但是有期限!主公將至,若是到時候,西海有不軌之人……我就先砍了伱的腦袋!』

『唯!在下定會在驃騎前來之時,讓城中乾淨起來!』劉民叩首而道,『還請都護給在下一面令旗,若有急用,可調兵馬!』

太史慈從桌案的一側取了一根令旗,丟在了劉民面前,『三日之內,要有結果!』

……(*`ェ*)……

西海城中,不是所有人都認識字的,西域距離關中太遠了,很多前來西域的關中人,難免會在戈壁大漠之中想起家鄉的土,院中的人,所以書畫攤就有生意。

若是沒有這些書畫攤子,想要給家中寄信,又不識字,或許就只能鬼畫符了。若是家中的人猜對了還好,若是猜錯了……

比如畫兩個人,原本或許的意思是想念家中的妻子,結果妻子一看就哭了,表示這封書信是要『分手』!

因為畫的兩個火柴棍的爪子,沒有勾搭在一起。

有了確定的文字,顯然就較少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只不過這幾天,書畫攤都沒有什麼生意。

兵荒馬亂的,誰顧得上寫信?

太史慈來了之後,看着西海城上城下的兵卒值守,西海城中的人才漸漸安定下來,也不再有那麼嚴格的宵禁了,民眾都上街活動了,書畫攤才重新擺了出來。

攤子才擺出來沒多久,就有生意上門。

一人笑嘻嘻的走了過來,甚至還跟認識不認識的人點頭打招呼,很是慈眉善目的樣子,但是坐下來之後,臉色就變得陰沉了,原本的和善不翼而飛,剩下的都是陰寒。『關二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不許暴露么?!』

書畫攤子的攤主,取了紙筆,裝模作樣的磨墨,目光在周邊掃了一圈,『我怎麼知道?或許是害怕了,就跑了。我也是他跑了之後,才知道的消息。』

『那要你有什麼用?!』那人眼皮一立,三角形的眼中透露着一股兇狠。

書畫攤主將筆一放,『姓楊的,是你們要用大爺,不是大爺求着你們!』

兩人目光交錯,面容雖然不同,但是眼神都是同樣的兇狠。

書畫攤主每日擔驚受怕,早已處在壓力崩潰的邊緣,此時見到這個楊侃還來威逼,心頭自然是一股無名火起。

楊侃嗤笑了一聲,將腦袋往前伸了伸,然後手掌在自己脖子上面虛砍了一下,『來啊,你去舉報啊,先讓驃騎的刀砍了我,然後我一定會在黃泉等着,等着看你的妻兒,死無葬身之地!』

『……』書畫攤主沉默了片刻,然後眼皮一翻,『這是你第二次用家人威脅我了。』

楊侃嘿嘿一笑,笑容裡面都是殘酷的味道,『放心,不會有第三次了。』

兩個人都將眼眯了起來,對視片刻之後便是各自將頭轉開,掃視着周邊。

書畫攤主低聲說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楊侃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打聽驃騎到西海的時間,以及日常相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