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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霜聯軍?

三十萬?

在場大多數的人都清楚,這三十萬基本上來說就是一個虛數,可即便是虛數,也足以震懾了當下所有人,就連呂布臉上也微微變了一些顏色,放下了手中的方天畫戟。

魏續在一旁,也幾乎是被嚇住了,目光有些獃滯。

兵卒數目一旦過萬,就是到了一個將帥甚少能遇到的數量級別。然後其難度就往上幾何式的攀升,也就是說統御五萬的兵卒並非是統御五千人的十倍,有可能是二十倍,甚至是五十倍……

就像是歷史上劉皇叔統御幾千人的時候,劉跑跑在中原處處都留下了威名。嗯,不用管這個威名是好的還是壞的,反正當時他只要一心想要跑,就沒有人可以抓的住他。可是等夷陵之戰的時候,劉跑跑統御遠遠超過其指揮上限的部隊的時候,就蹣跚得像是一個剛學走的小孩,遲鈍,無措。

因為兵卒人數越多,就需要越多的中低層的將領,而劉跑跑在那個時候,他手下無將。在沒有及時通訊的漢代,將領的作用無可替代,不是幾個傳令小兵就能夠幫上什麼忙的。

所以,呂布看向了張遼,半響無言,然後呼出一口氣,說道:『你我之間所爭,不管是誤會,還是對錯,暫且不論。如今敵奔襲而來,文遠你若是要幫我,就留下來,若是不想要幫我,就速去。』

『主公!』魏續跳出來,指着張遼說道,『不能放他走!萬一……』

呂布擺手,『沒有萬一,文遠不是這種人。』

然後呂布看着張遼,『怎樣?留,還是走?』

張遼也看着呂布,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大敵當前,自當合力一戰!』

呂布大笑,旋即上前,拍了拍張遼的肩膀,『好!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做!多少年了,你我終於可以並肩作戰!快哉,快哉!哈哈哈!』

呂布笑着,然後對張遼說道,『文遠,你先帶你的人去休息休息……就算是真有三十萬,又能如何?當年……哈哈哈,算了,不提了。貴霜來了正好,省得我還要去找他們!此戰之後,便可一舉定西域!哈哈哈哈!』

呂布笑得暢快,似乎之前劍拔弩張的場景已經是煙消雲散雨過天晴了一般。

但是是否真的就這麼翻篇,其實眾人心中都有數。

貴霜軍數目龐大,行進的速度便是參差不齊。最快的要照顧最慢的,所以即便是明知道了呂布的斥候已經發現了其行蹤,也無法立刻就奔殺到丘慈而來,只能是依舊慢吞吞的包圍過來。當然,或許在貴霜大將塔克薩的統領下,覺得他們這一方人數佔優,就是壓也能壓死了呂布……

或許是需要借用張遼的能力,呂布隨後也沒有故意刁難張遼,亦或是剝奪張遼部眾什麼的舉動,反倒是給張遼送來了不少的吃食,用品,以及安排了帳篷等等。

帳篷之外,篝火烘烤着地面。

西域的夜空是迷人的,璀璨的群星幾乎是覆蓋了整個的天空,讓每一個仰頭觀望的人類,都會不約而同的感覺到自身的渺小。

『將主,真有三十萬?』孫老三滴咕着,『假的吧?』

張遼低下頭,目光投在了篝火上,『若是連老弱都算上,十萬到十五萬應該還是有的……情報不足,難以確切推斷……』

『那麼……將主,大都護那邊……』全二看着張遼,『不會對我們做什麼罷?』

篝火跳躍着,肆無忌憚的散發著自身的熱情。

張遼順手抓起了一塊木頭,然後感覺手上的觸感有些怪異,低下頭,看了一眼。

這一塊木頭似乎是一個凋塑的一部分,上面有花紋,在表面似乎特意打磨過,摸起來略感光滑,流暢的線條似乎是衣衫的一部分……

張遼不置可否的抬起手,將其扔進了篝火之中。

『放心罷,這些人都是些臨時抽調而彙集來的,只要擊潰了其首領,就會像是雪崩一樣垮塌……』張遼說道,『所以貴霜人也行進得很小心,很慢。』

張遼沒有說放心是指對於貴霜來襲的放心,還是對於大都護的放心,亦或是兩方面都有。

張遼伸出雙手,看着自己的手指,說道:『滅佛有罪,這論調有些像是黃巾……所以最先來的,一定都是那些沒腦子的……』

張遼放下手,然後在空中虛虛一握,『當年黃巾賊……一度也曾經是狂妄自大……直至長社的一把火……』

那一把火,燒掉了黃巾的魂。

或許在張角三兄弟最開始的時候,他們確實是為了普通百姓在發出怒吼聲,可是他們並未能走到最後,尤其是在黃巾軍開始擴大之後,良莠不分的情況越發的嚴重,張角三兄弟明顯無法再這樣的條件下使得軍隊和政令保持一致。

張角或許一度想要成為神,最終只是一個墮落的人。

就像是呂布。

張遼承認他自己犯錯了,他以自己曾經對於呂布的印象來推演計劃,制定步驟,自然就像是一頭撞上了海底的暗礁,差一點就粉身碎骨。

幸運的是,貴霜人來了,帶着大軍前來,當然在某些方面來說,這也不算是什麼幸運。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呂布才會轉變了態度……

『你們都去歇息罷,好好調整一下,』張遼對着身邊的護衛說道,『過兩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韓正遲疑了一下,『將主……』

張遼點頭,『沒事,先去休息吧。』

於是幾名護衛起身,退下。

張遼獨坐在篝火邊上。現在的情況比他原先所設想的還要更加的棘手。人是會變的,張遼改變了,呂布自然也會有所改變。

在這一次的會面當中,張遼意識到了龜茲國當下的情況,在丘慈周邊的屠殺,或者說是滅佛的行動,並非全數是呂布在發泄,亦或是無腦的宣洩着憤怒,或許也有一些誘敵的成分。

或許……

這是張遼新的推測。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而這就意味着,呂布已經開始動用他原本極度不想要動的腦瓜子了。這是一件好事,但是也是一件壞事。因為這意味着,呂布對於魏續的所作所為其實是知曉的。

呂布知道魏續做了一些什麼,這將導致張遼在揭發魏續的罪過的時候,並不能引起呂布的憤怒,反而會讓呂布覺得張遼並非是衝著魏續而去的,而是意指呂布本身。

是什麼最終導致了呂布的這種變化?

張遼思考着。

或許是在袁紹那邊碰到的挫折,或許是在中原一身武勇無處施展的鬱悶,或許是西征西域的成功?又或是呂布起點更高,武藝更強,卻只能是連戰連敗,四處逃亡,而之前曾經的『小弟』,卻已經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又有兵力又有人望……

呂布並非是一個寬容的人。

之所以呂布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或許他人確實有責任,但更多的是呂布自己所造成的。

衝動,易怒,不動腦筋,即便是當下動了腦筋,也未必能考慮多麼長遠,或者是他自己認為已經足夠長遠,畢竟之前呂布聽聞貴霜軍大舉前來的詫異,以及還不知道貴霜兵卒有多少就想要和張遼動手的殺意,是騙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