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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餓着嗎?”李天賜說道,“別說了,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咱不是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聊,不急在一時。”

鄭筠的臉氣得通紅,李天賜卻是自顧自的眼睛在桌上的菜上一掃。

突地,他大眼一亮,端起一盅木瓜放到她面前,道,“喝木瓜湯吧,我家裡那三個姨娘常年喝着這個,聽她們說木瓜補胸。”

說著,李天賜的目光往她胸前瞄了一眼,還沒有長大呢,得補補。

“屁個補胸,還一輩子,去死吧,你個小混蛋。”鄭筠氣得雙眼冒火,拿起盛着木瓜的白瓷碗就往李天賜頭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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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得意樓外,菲兒拉着殷情的手到了門外,回頭向春風樓內張望了一眼,才鬆開了牽着殷情的手。

柔若無骨的小手從他的大手中驟然抽了出去,殷情頓得手中好像少了什麼,空落落的。

他翻開手掌,看了眼自己那雙結了繭子的手,眉頭一皺。

少女矮他半頭,此時正踮着腳尖,睜着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向內張望,白皙如玉的臉上因為奔跑抹上了一層潮紅。

她和他之間只隔着一拳的距離,近的他清晰地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香味。

那是淡淡的桅子花的香味,混合著這個時期少女獨有的體香。

聞之讓人熏然欲醉,殷情低頭看着少女,呼吸猛地一緊。

這個鎮刑司內外人人畏懼的閻王,在涼風習習的初秋,手心卻是冒出了一層細汗。

少女像是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她回過頭來,拍了拍胸口,昂頭對他燦然一笑。?壹??看書W?W?W?·?·C?OM

一排光潔的貝齒在日頭下閃閃發亮,像是疑惑又像是鬆了口氣,還帶着一絲的失望,低語道,“居然沒有追來。”

聲音低得如同囈語,殷情以為自己聽錯了。

“誰沒追來?”他問道。

“走吧,不管他了。”菲兒呼了口氣,見他仍怔在那裡,對他揚了揚手。“殷副使。”

殷情清了清嗓子,“去哪裡?”聲音干啞的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菲兒沒有回答他,而是問道,“你病了?聲音怎麼這麼暗啞。”

她伸出向他額際摸來,殷情猛咳了一聲,退後一步。

她看着他略有失望,語氣也有了點冷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不成,值得殷副使如此退避三舍。”

殷情訥訥望着陽光下,比日頭還要耀眼的少女,自卑感從內而生。

面對嘉寧時他沒有勇氣,面對這個少女時他同樣沒有勇氣。

她們是那麼美好,而自己卻是如此的不堪。

她們能夠堂堂正正地站在這日頭之下,奪目耀眼。而他卻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發霉腐爛。

刻在骨子裡的自卑感讓他在她們面前抬不起頭來,他配不上這樣的美好。

從前是,現在更是。

他們相隔只是咫尺,殷情覺得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自投靠了長樂長公主和陸文軒,踏進鎮刑司的大門的那一刻起,也許他就失去了擁有這份美好的資格。

少女美好如畫,何必讓這一份美好毀在自己這雙沾滿血腥的雙手中。

殷情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抬眼凝視着少女,不發一語,心中卻是酸澀難言。

天地間似乎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看着這個滿頭銀絲的少年,菲兒的心又緊緊地糾了起來。

微風吹起,有一撮髮絲調皮地從少女的額際垂下。

鄭大公子從春風得意樓出來,看到的就是如此美好的畫卷,日頭之下兩個少男少女凝目相望,相對無語。

周圍的一切在他們眼中好像成了多餘。

這一份美好讓鄭大公子本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的煩燥。

就在殷情咬着薄唇,向少女的額際伸手時。

鄭大公子一個縱身,隔在了兩人的中間,揮手就拍開了殷情伸在半空的手。

“你幹什麼?”少女慍怒,對着他怒眼圓睜。

嫉妒之火在鄭大公子心頭熊熊燃燒。

他十一歲時就看中的嬌花怎麼可能讓人搶走,要不是為了去無量山解毒治病,他怎麼可能讓眼前的臭小子有機會接近他的嬌花。

他錯過了她五年,從認出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決心再不鬆手。

他看中的嬌花只能是他的。

他冷冷地盯着殷情,眸中寒意一閃而過。

他去無量山這麼多年,這人在嘉寧面前做過什麼他一清二楚。

要不是看着他留在嘉寧面前還有點用處,他豈會放任他活到現在。

五年前,他不在,他趁機奪走了嘉寧的心。

五年後,他來了,他不會再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

鄭大公子一把握住菲兒的手,冷聲道,“幹什麼?當然是帶你走,還能是什麼。”

語氣強硬不容一絲抗拒。

鄭大公子眼中的戾氣像是能毀天滅地,菲兒回頭望了眼留在原地少年孤單的身影。

如果這時候少年出聲,她或許會留下來。

等了片刻,少年都沒有開口。

菲兒的眼神黯淡了下來,終歸他不是那個她所熟悉的殷哥哥。菲兒咬唇看了他一眼,咬牙迴轉了頭。

兩人的背影在殷情面前漸行漸遠,直到消失,街頭的那個少年還是一動不動。

心像是被挖了一個洞,排山倒海的疼痛像少年襲來。

這是第二次,他任由菲兒在他面前被人帶走。

不是不在意么,心為什麼會越來越痛,少年摁着胸口,彎下了腰。

良久之後,才抬起一張蒼白的臉,重新挺直了腰背。

王強看着孤身站在街口的殷情,眼睛有點泛濕,他吸了口氣,上前道,“副使。”

“走吧,衙門裡還有事。”他對他說道。

兩人一路無語,王強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才好,只沉默地跟在一旁,殷情久久也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在王強以後他再也不會說話時,殷情卻開了口,“王強,像我們這種人,是不是一輩子都不配擁有美好。”

他們這種人?王強有點訝然。

“怎麼會呢,大人你怎麼會這麼想。”王強道,“我們鎮刑司雖說下手狠辣,可也是懲治那些做奸犯科之輩,怎麼會不配擁有美好?”

殷情目視着前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