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菲兒看着平靜,實則手中早濕了一片,她到底還只是一個小姑娘,前世時一直嬌寵着養大,若不是兩世為人,這時她早就嚇暈了過去。

可她到底是不一樣了,菲兒的腰更挺了,背更直了,眼神更加倨傲,她不能露出膽怯。

他的目光望了過來,帶着一絲困惑,她迎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平靜波瀾,他自若地站着那裡,她看到一張漠然而又麻木的臉,曾經的他擁有一顆善良憐憫的心,雖然他的家世讓他從小的生長的環境並不簡單,可他始終保有他的初心,保有對生活的熱忱,可她現在他的眼中只看得到空洞和黑暗。

他真是變了,現在的他冷酷麻木無情又冷血,短短時日,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

菲兒心中一陣絞痛,對他的擔憂超過了他的改變。

她黯然地垂下了眼眸,她會弄清這一切的,她會試着喚醒他的。

再抬頭時,菲兒的目光又恢復了平靜。

殷情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後,才又帶着離開地牢,來到一間屋前,他打開門,請她進去。

她毫不猶豫地跨了進去,屋子裡很乾凈,也很簡單,一個書案,幾把椅子。

牆角還有一口書櫃,裡面放着不少卷宗,這裡應該是殷情日常辦案的地方。

“請坐,陸小姐。”他客氣地說道。

菲兒坐下,他走到書案後坐下,靜靜地凝神着她。

從她進了鎮刑司的大門後的那一刻,那個抹淚的小姑娘又不見了,她又挺起了脊背,那個在婚宴現場傲骨凜凜的小姑娘又出現了,這真是一個讓人琢磨不定的姑娘。

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坦然處之,沒有驚慌更沒有嬌羞,到最後他撇開了視線。

舉起茶杯為自己倒了杯茶,又為她倒了一杯,遞到了她手上。

“陸小姐,你不怕?”剛才他可是帶着着着實實了領教了一番鎮刑里的酷刑。

他問道,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高高的身影在她面前投下一道暗影,菲兒整個人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怕什麼?我該感到害怕嗎?”少女抬眸看他,眼睛裡一片平靜。

所以他才會帶着她去招獄走一圈,就是為了嚇嚇她,問一句你怕不怕。

她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眯着眼睛瞅他,他真的很高。

這麼站着俯視着她,給她造成很大的威壓,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陸菲兒。

所以他的威壓對她來說一點也不覺得可怕,在她心裡不管他變成怎樣,還是那個一直護着他的殷哥哥,這一條永遠不會改變。

少女一臉淡然,握着茶杯的手沒有一絲顫抖,她的臉上露出反譏的笑容,看來她是真的不怕,殷情聽到自己在心中的嘆息聲。

“陸小姐的膽子挺大的。”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居然帶着一絲笑意。

因為膽大,所以才這麼無畏,還是她仗着是陸文軒的女兒,料定他不會對她動用私刑。

看着他唇邊飄忽的笑容,菲兒恍惚間又看到那個有着明朗笑容的少年。

看着她毫不掩飾的目光,他不自然地退開身去,重新回到書案後坐下。

“不,殷副使,我的膽子其實挺小的。”她說道,雙手捂着杯子取暖。

“既然膽為何不怕?這不是很矛盾嗎?”他皺眉。

“因為你在啊。”她說道,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空氣里因為這句話變得漣漪了起來。

殷情的耳後根瞬間熱了,他這輩子也沒有被一個小姑娘敢如此大膽的當著他的面調侃他的,這裡還是鎮刑司的衙門裡。

這怎麼可能是一個膽小的姑娘。

他沒有會錯意的話,她是在調戲他,在鎮刑司的衙門,他的地盤,**裸地調戲他。

她居然一點都不臉紅,難道她經常這麼調戲人,一想到這個可能,殷情的心不知怎麼地很不舒服,這小姑娘也太隨便了。他怎麼忘了,京都里至今還傳言着她犯了花痴一直追着玖月殿下的事,殷情的臉色瞬間不好了。

“陸姑娘說笑了,如果陸姑娘見識到殷某對付人的手段就不會這麼說了。”

他目光一沉,問道,“桃花村裡發生的事情,陸姑娘不妨好好和陸某說說,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李天賜和鄭元暢又為何出現在哪裡?陳大一家的認罪書真的不在陸姑娘手上?”

又開始嚇她了,“殷副使,我記得這事我在陸府的時候已經當著父親大人和你的面都說清楚了。如果殷副使要問桃花村的事,我無話可說了。”她說道。

“我看陸姑娘不是無話可說,是不想說吧。”

他看着她的目光銳利如刀,剛才的一下漣漪消失殆盡,氣氛剎時劍拔弩張了起來。

“我是真的無話可說。”她說道,“如果殷副使想早日破案,不妨去桃花村現場看看,或許更能找到一些線索。”

她靜默片刻之後,又說道,“如果殷副使趨於某人的壓迫,那我怕是要讓殷副使失望了。”

“陸姑娘,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害怕進鎮刑司嗎?”他說道,“因為這裡的刑罰是世上最最可怕的,有不少不知天高地厚負於頑抗的傢伙進了這裡一開始還能堅持,等受了刑罰你怎麼這些人都怎麼了嗎?他們哀求着能夠速速死去。”

菲兒看着他冷酷的臉,耳邊恍惚閃過少年的話語,公主這世界萬物都是有靈性的生物,每一條生命都值得尊重。

只是過去了三個月,僅僅只是三個月,他卻變得如此徹底。

“是不是覺得很可怕?”他又說道。

他在她的目光當中看到了震驚,傷心還有失望夾雜着一些他看不懂也不願懂的東西。

明明他帶她來此的目白就是奉了命令嚇嚇她,可真當這個少女露出害怕的眼神望着他時,他沒有一點點完成任務的喜悅,心裡卻因為她的眼神的而產生了自我厭棄的感覺。

他在用這麼惡劣的手段恐嚇一個小姑娘,在此之前再惡劣的事情他也做過,卻沒有如今日這般讓他感覺到深深厭惡痛恨自己的。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