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一下被嚇得失了聲，常尚宮道，“陛下，太皇太后一直失眠嚴重，這安息香是太安廟主持韓尚宮帶來的。”

王皇后鳳目一轉，哦了一聲，“韓尚宮，你說的太安廟是不是明珠公主陸菲兒住的那個太安廟，莫非這安息香就是明珠公主陸菲兒所制不成？”

“是的，皇后娘娘。”常尚宮的回答，讓王皇后內心暗笑了起來，她幾次想治陸菲兒未果，沒想到她的膽子居然如此之大，竟然陷害到太皇太后頭上來了。

“豈有此理，太皇太后親封了這個陸菲兒為明珠公主，想不到此人居然如此忘恩負義，想要加害太皇太后，來人哪，馬上去太安廟，把陸菲兒押到刑部大牢。等太皇太后醒來，朕要親自去審一審這個陸菲兒。”

景帝很是生氣，王不倫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目光屢屢看向常尚宮，常尚宮面無表情，王不倫覺得奇怪，這時候常尚宮的表現有點異常，雖說太皇太后跟前的人心思鎮定，可這表現也太淡定了一點。

敏貴妃來時，先是看了太皇太后，確定太皇太后一切安然無恙之下，蒼白的臉色才好看了點。

“陛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得到消息的敏貴妃，所受到的震驚並不比王皇后少一點。

景帝把事情的大概和敏貴妃說了，敏貴妃咬了咬唇道，“陛下，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臣妾以為陸菲兒完全沒有動機，太皇太后對她如此厚愛，只要她不是一個傻的，就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敏貴妃心中焦急了起來，這個時候，偏偏鄭大公子又不在京中。謀害太皇太后不是小的罪名，這是要殺頭，誅九族的大罪。

一向從容的敏貴妃也不淡定了，光潔的額頭出了一層細汗。

真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她怎麼跟鄭大公子交代，侄子出京都前，還特意進宮囑咐她，要她幫着看顧着心上人，就怕她出了什麼意外，沒想到還是出事了，而且是出了這樣的大事，這事兒她就是想兜着也兜不來。

初冬天的，敏貴妃卻覺得胸口悶熱的不行。

“敏貴妃，你和那陸菲兒關係親密，你自然幫她說話了。可有的人若是犯了渾，頭腦一熱，誰又能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王皇后冷聲道，“我瞧那個陸菲兒就是一個無明事理的，她不是和指揮使陸文軒脫離了父女關係，搬出了陸府。我看哪，陸菲兒就是腦子有問題。正常的人哪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雖然王皇后冷靜下來想想這事情是漏洞百出，不過這樣好的報仇機會她豈會放過，這一次一定要讓她陸菲兒死無葬身之地。

她繼續說道，“陸指揮使再有不是，那也是她陸菲兒的父親，一個對自己親生父親都如此心狠之人，對太皇太后做出這樣的事來也不無可能。若這事真是她做的，陛下，絕不能輕饒這等狼心狗肺的東西。”

“皇后娘娘，臣妾知道嘉寶公主一直未醒，你把這事怪在陸菲兒的頭上，一直對她懷有偏見。”敏貴妃道，“可這是二碼事，您不能一概而論。況且陸菲兒和陸指揮使脫離父女關係的事大景朝誰人不知，孰錯孰對百姓們自然清楚。”

敏貴妃看向景帝道，“皇上，明珠公主身系百姓捐出了所有嫁妝，這您也是知道。不然陛下也不會賜她尊公主的稱號，這幾日她日日在城門口施粥施米，造福百姓，試問這樣一個小姑娘又怎麼會做出毒害太皇太后這樣的事來。”

“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去了，前兩日不是有難民們嚷嚷說明珠公主是為了博取名聲才整日里去城門口施粥，誰又能知道這是不是她的計謀。”

“後來當場不是查明是有人污衊明珠公主。民眾的眼睛沒有瞎。”

王皇后面上罩了一層寒霜，冷着臉道，“敏貴妃，你的意思是我瞎了眼嗎？為了區區一個陸菲兒，你竟然這樣不給本宮臉面。我看你們姑姑侄子都鬼迷了心竅。陸菲兒害得太皇太后如此，你還這樣偏幫陸菲兒，你其心可誅。”

“皇后娘娘，事情還沒有論斷，你這樣說是血口噴人。”敏貴妃毫不示弱地回擊，秀麗的臉上也帶了一層慍怒，“這眼瞎不眼瞎的，我可沒說是您。是皇后自個按頭上，可不怪臣妾。”

敏貴妃為人低調，在四妃當中向來是存在感最弱的那個，這還是第一次與人針鋒相對，在氣勢上與王皇后儘是旗鼓相當，不相上下。

底下的奴婢大氣也不敢透一口。

王皇后貴為一國之後，哪裡容得敏貴妃欺壓到她頭上，她伸手指着敏貴妃還待發作。

卻被景帝暴喝聲硬生生卡住了喉嚨，“夠了，你們兩個一個貴為皇后，一個也是四妃之首。在宮人們面前大吵大鬧，成何體統。現在最要緊的是太皇太后的身體，你們不知道嗎？”

景帝一發怒，王皇后剜了敏貴妃一眼，暫時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兩人齊齊俯首應諾，緊繃的氣氛總算鬆緩了些。

景帝對敏貴妃道，“敏妃你下去給太皇太后煎藥。”

敏貴妃應聲退下，待走到簾下，還能感覺到後背冰寒的目光，敏貴妃幽幽嘆了口氣。今日過後她是徹底地得罪了王皇后，她倒不是怕這個，只是希望她這一番努力，不要白費了才好。

身後傳來景帝的聲音。“皇后，你是後宮統帥，更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若是讓我見你們再吵鬧，就休怪朕不客氣了。”

敏貴妃垂眸邁開了步子。

王皇后手指摳進了肉里，低下頭去，瞼下眸中的嫉妒和怨恨，“臣妾遵命。”

景帝還是和以前一樣偏幫着敏貴妃，她還以為他變得不一樣了，原來還是一樣，她這個一國之後，他的正妻，在他心中還是沒有一點分量。

“那就好。”景帝走到榻前坐下，守着太皇太后，王皇后也立到了景帝身後。

“把這些奴婢先關押起來，聽候發落。”內侍押着宮人們退下，立時永壽殿內清靜了下來。

“陛下莫要憂心，太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王皇后道。

景帝沒有出聲，一雙陰柔的眼睛全是憂色，景帝一向孝敬，這次太皇太后出了這樣的事，他憂心也在所難免，王皇后倒是沒有覺出異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