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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傳來加藤聲音,花姑娘我來了。房門打開,卻見是我與張、趙二人,他訝道,是你們,你們來幹嘛?

我說來取你狗命!

加藤聞言,正要喊人,我早有準備,以有心算無心,將蓄勢的一拳擊了出去。轟的一聲,加藤面門被擊中,一聲悶哼,頓時仰面倒地,我見他又要張口,恰好桌上有一雙襪子,我窩成一團,塞到他嘴裡,說老實點。

加藤嗚嗚掙扎,我看不下去,又是一拳,將他擊昏。

張元敬、趙子理二人連將人扶住,拖到房內,用床單將加藤包成粽子。

怡紅院二樓窗外是一條小胡同,我打開窗戶,左右觀瞧無人,拎着加藤,一躍而下。張元敬、趙子理也紛紛落下,我見他們落地時,腳步輕盈,忍不住贊道,好功夫。

張元敬說正事要緊,三人綁着粽子,來到一處荒廢的老宅。

一路顛簸,加藤早已醒來,我將臭襪子取下,加藤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我說加藤少佐,想不到吧。

加藤臉色稍緩,目光露出惡毒之色,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否則我定讓你生不死不如。

我奇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就是要殺你嗎。

加藤惡狠狠道,你殺了我,就不怕中出中佐替我報仇?

我笑道,加藤少佐,您多慮了。如果見到中佐,我會告訴他,你偷了中佐賬本,已經偷偷跑掉了。說著,我將賬本取出,在他懷中晃了晃。

加藤罵道:放屁,中佐大人怎會相信你的一派胡言?

我說中佐大人不相信我,但是他信不信跟你一起來的那兩人?不過現在,他們應該中了迷香,正在呼呼睡大覺呢。而且,你用中佐的銀票付嫖資,這可是他們親眼見到的。

加藤少佐雙目通紅,那眼神要吃人的節奏,說:銀票是你偷的?

我露出讚許之色,你還不算太白痴,看來那壺尿沒白撒。

加藤少佐終於泄氣,原先的惡毒神色,漸漸變成了失落、恐懼和哀求:蘇猶在,你不要殺我,你不能殺我。

理由呢?

我有錢,我有很多錢,只要不殺我,這些錢都是你的。

我搖搖頭,你這一套,在船上我已經用過了,換個理由。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兒童,我若死了,他們只能活活餓死。

我搖搖頭,這個理由不充分。

張元敬上去給他一巴掌,你身為大明人,假扮倭寇殺人放火,燒殺擄掠的時候,可曾考慮過你老母?

加藤撲騰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頓時額頭見了血跡,我該死,我活該,我也是被逼的。

加藤一邊哭一邊訴道:三年前,我被倭寇擄走,在狗籠子里關了十天十夜,我苦苦哀嚎,天地不應,後來三個浪人將我撈出,我本以為苦盡甘來,誰料卻被那三人在船艙里凌辱了一夜。

我插問道,凌辱?

加藤一把鼻涕一把淚,船上一群大老爺們,又沒有姑娘,你懂得。

我說你們的世界太複雜,我不懂。

加藤接着道,後來中出中佐收留我,我認他作了乾爹,這才保住一條命,蒼天可鑒,每次行動,我只搶東西,從來沒有殺人啊!因為我內心有良知啊。

我暗想,這傢伙真能編,要不是那日中佐說他是宮藏大佐的人,我差點就信了。

張元敬軍旅出身,與倭寇鬥爭數年,見慣了倭寇的伎倆,哪裡肯聽他廢話,提着刀便上前走去,說,你便說破天,今日也活不成了,倒不如我給你個痛快。

正要砍去,加藤暴起,驟然難,雙手前後拍向張元敬。我來不及阻止,連喊小心。

張元敬冷笑一聲,一刀劈出,竟帶出一片白光。

刀罡!

原來他竟是知玄境的高手,這幾日相處下來,真是深藏不露。

加藤見狀,臉色慘白,雙手卻被齊齊砍斷,痛的在地上翻滾,哀嚎陣陣,鮮血灑滿了一地,場面有些血腥。張元敬卻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任憑加藤在地上嚎叫。

張元敬見我盯着他,解釋道,當年寧海城內,更慘絕人寰的事,倭寇都做出來過。

三年前,倭寇進攻寧海,以周邊鄉郡百姓相逼,迫使寧海開城門投降,寧海守備不忍百姓被殘殺,結果放倭寇進城,卻導致了寧海屠殺,一夜之間血流成河。

第二日,倭寇搶滿了財貨揚長而去,寧海守備畏罪自殺。自那時起,明軍與倭寇作戰,再也沒動過婦人之仁,只求殺敵,不留活口。

加藤喊聲越來越小,沒過多久,失血過多,昏死過去。張元敬在心口又補了一刀,確定死的不能再死,這才挖坑將屍體淹埋。

我琢磨着,封萬里的十日之約已過去六日,如今已離揚州幾百里,他應該追不上我了,卻不知徐若男能否躲過他的追捕。

正尋思着跟兩人告辭,前往松江與徐若男匯合,張元敬道,蘇兄弟,你偷了賬本,為我大明朝廷立了大功,我想請你隨我們一起去見俞將軍。

我正要推辭,忽然問道,你說的是可是俞大猷將軍?

張元敬道,正是。

怎麼會這麼巧?

張元敬呵呵一笑,我們正是得知他們行動路線,才故意在洋口鎮被抓上賊船的。

我恍然,原來如此。

俞大猷如今是江浙副總兵,備倭總指揮,不僅在江浙一帶,就連在北方,也赫赫有名。若能夠得見此人,也不虛此行啊!

來到海門府衙時,已經入夜,張元敬、趙子理進去彙報,小半時辰後,才喊我入內。

內堂之內,點着松香,房內點着十幾盞油燈,將房內照的燈火通明,牆壁之上,掛着一張江浙軍防圖。除了張元敬、趙子理,房內還有三個人。

我一進去,三人同時打量着我。

為一人年紀五十餘歲,國字臉,相貌堂堂,身材不高。身上散出一股久居上位之人不怒自威的氣勢,不過他眉宇間卻有些疲倦之意,旁邊站着兩人,一一武,各有風度。

按朝廷規制,我品秩最低,應給眾人下跪,不過我又不願意下跪,於是按江湖規矩,拱手抱拳道,蘇猶在,參見俞將軍。

此言一出,三人哈哈大笑。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眾人。

趙子理笑道,蘇捕頭,這位不是俞大猷將軍,站在你身前的這位,是江浙總督兼巡撫,胡宗憲胡部堂!

我啊了一聲,裝作懊惱狀,原來是胡宗憲胡大人,您主持的康熙來了,我每一集都有看啊。

胡宗憲滿臉疑惑道,什麼?

旁邊那官道,放肆,部堂大人的名諱是你直呼的嘛?

在大明朝,各衙署之長官因在衙署之大堂上處理公務,所以稱為部堂,當然各省總督一般都兼兵部尚、侍郎之職,稱呼部堂也不為過。巡撫則成為中丞大人,一般來說,職務稱呼,就高不就低。

我撓撓頭,說,大人,我是江湖中人,朝廷的規矩我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