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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處一科的容厚華是剛提拔不久的副科長,按說,宋鵬這個科長上任後,容厚華應該積極支持他的工作才行。

但宋鵬上任後,才知道事與願違。他在情報處只是一個孤家寡人,容厚華雖然只是副科長,但卻是情報處的老人。還是孫明華的老部下,純正的情報處人。這一點,是宋鵬這個投誠者永遠無法比擬的。

古昌的行動,宋鵬和容厚華都沒有參加。可是,吳渭水送到六水洲後,孫明華竟然把審訊吳渭水的任務交給了容厚華。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留在緝查一科呢。

朱慕雲一見宋鵬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情報處的處境。也沒有多問,當著宋鵬的面打了個電話。

“今天是你主動要去六水洲,還是孫處長讓你去的?”朱慕雲問,不管如何,宋鵬之前都是自己的屬下。當時他打入軍統,用“地字一號”與政保局聯繫的時候,朱慕雲曾經一度是他的聯絡員。

“當然是孫處長的命令。”宋鵬說,沒有孫明華的命令,他自然不能去六水洲。吳渭水正關在上面,沒有上面的命令,他敢上六水洲?

“那就好,你現在雖然是情報處的人,但以前是緝查一科的人,剛開始,也是我二處之人。因此,你在情報處一定要好好表現。你代表的,可不是個人,還有二處和經濟處。”朱慕雲勉勵着說。

“請處座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丟臉。”宋鵬堅定的說。

“二處和經濟處,也是你的後盾,任何時候有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朱慕雲鼓勵着說。

“多謝處座。”宋鵬在情報處,從來沒有聽過這樣暖心的話。

孫明華將他調到情報處,只是因為他曾經是情報處卧底在軍統的情報員。另外,以他的能力,也確實能勝任這個職務。至於私人感情,是沒有的。

宋鵬走後,朱慕雲只是睡了一會,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又醒來了。他上午沒有睡覺的習慣,再加上滿腦子都是吳渭水和羅斌的影子。

“心玉,中午請你吃飯。”朱慕雲笑吟吟的說,他要在下午見鄧湘濤,自然不好主動提出來。可是,如果能讓於心玉轉告一些情報,從而讓鄧湘濤要求與自己接頭,就再好不過了。

“好,你定地方。”於心玉說,她與朱慕雲中午一起吃飯,很少會拒絕。

“在德明飯店的西餐廳吧,我訂位子,等會來接你。”朱慕雲說。

昨天晚上朱慕雲沒有回家,今天特意請於心玉吃飯道歉,這是很合乎情理的。當然,於心玉並沒有感覺出朱慕雲的歉意。

“你昨天晚上沒睡好?”於心玉見到朱慕雲後,見他一臉的疲憊,問。

“把那個‘好’字去掉,昨天晚上根本就沒睡。”朱慕雲說,昨天晚上他花費的精力,比其他三人都要大。

“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也沒人管管嗎?”於心玉不滿的說。

“就等着你管啊。但昨天晚上是例外,不是花天酒地,而是在六水洲審地下黨。”朱慕雲隨口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審地下黨也不用一晚上都不睡覺吧。你難道沒有手下了?”於心玉說。

“我得以身作則,要不然下面的人會怎麼看?知道嗎,這個地下黨來頭可不小,而且,他之所以被捕,跟軍統有關。”朱慕雲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說。

“真的?”於心玉詫異的說,地下黨的來頭大不大,她並不是特別關心。但朱慕雲說的,地下黨被捕與軍統有關,卻引起了她的興趣。

只是,朱慕雲說話歷來不會說透,而且,說到關鍵地方,總會留半句。於心玉心裡再急,也不能逼着朱慕雲說吧。

在他們吃飯的時候,許值也到了克勒滿沙街88號恆昌源商行。他收到了家裡傳來的情報,古昌縣高官吳渭水同志被捕。根據家裡的指令,野草情報小組負責打探最新消息,制訂營救計劃。

“請你務必通知野草同志,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打聽到吳渭水同志關押的地點。如果可以,要制訂營救計劃。”許值說,他並不知道,這個情報,其實就是野草提供的。只是從邊保轉了一圈後,情報來源就搞不清了。

“好。許書記,吳渭水同志是怎麼暴露了?”董廣寧問。古昌的縣高官,這麼容易被情報處抓獲,實在很奇怪。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他是原軍統古昌行動大隊隊杜磯出賣的。軍統與我黨,在古昌有過幾次合作。杜磯對古昌的情況很了解,吳渭水的行蹤被他掌握。此次政保局重用杜磯,讓他擔任情報處二科科長,杜磯為了立功,竟然出賣了吳渭水同志。”許值恨恨的說。

“這種特務,一定不能留。”董廣寧氣道。

“他不會有好下場的,還有個情況。羅斌在鄂東時,是知道吳渭水的。闞宏憲同志擔心,敵人會利用這一點,讓羅斌引誘吳渭水同志投降。”許值擔憂的說。

“相關情況,我會及時向野草同志彙報的。”董廣寧說,這種事,他幾乎無能為力。他的作用,也就是上傳下達,及時將工委的信息,傳遞給野草。

雖然情報多轉了一圈,但朱慕雲收到董廣寧的情報後,他再參與吳渭水的案子,就不顯得突兀了。這也是邊明澤多次強調的,保護自己的身份。

董廣寧的情報,是中午才送出去的。但下午,他就收到了野草反饋回來的情報。吳渭水正關在六水洲,野草正在打探消息,目前還沒有進展。

快下班的時候,朱慕雲接到了孫明華打來的電話,邀請他晚上再戰“麻場”。孫明華既是想扳本,又是源於對麻將的喜愛。朱慕雲雖然下午沒怎麼睡,但只要孫明華相邀,還是欣然應允。

“慕雲,早點過來,晚上一起吃飯。”孫明華說。

朱慕雲在碼頭等船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從六水洲回來的宋鵬。看到宋鵬垂頭喪氣的樣子,朱慕雲就知道,宋鵬這個新上任的科長,恐怕過得不是很愉快。

“宋鵬,是不是挨孫處長罵了?”朱慕雲等宋鵬上岸後,關心的問。

“要是挨罵倒也罷了,根本連挨罵的機會都沒有。處座,我是不是不該去情報處?”宋鵬苦惱的說,他今天在六水洲,連吳渭水的面都沒見着。所謂的參與審訊,只是一句空話。所有的審訊工作,由容厚華這個副科長一手掌控。他這個正科長,根本插不上手。

“怎麼能這樣說呢?目前只是特殊時期,如果孫處長和局座不是看重你,怎麼可能讓你擔任一科長?這個職位有多重要,你應該很清楚。”朱慕雲提醒着說。

“今天明明是讓我去審訊的,可到六水洲後,只是讓我看了看吳渭水的審訊記錄。我提出要見吳渭水,可容厚華怎麼答覆?正在執行針對吳渭水的特殊任務,無關人員不能見他。真是好笑,我這個一科長,竟然成了無關人員。”宋鵬氣憤的說。

“你以前就執行過特殊任務,或許真是有特殊情況呢。容厚華或許有假公濟私,但他絕對不敢騙你。等會我要見孫處長,替你問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情報處真的不需要你,經濟處依然歡迎你回來。”朱慕雲安慰着說。

“多謝處座。此事應與孫處長無關,怪我無能,給處座丟臉了。”宋鵬說。

宋鵬的話,讓朱慕雲很重視。“針對吳渭水的特殊任務”,這會是什麼樣的任務呢?孫明華既然讓宋鵬去六水洲參與審訊,為何又把他當成局外人呢?連吳渭水的面都不能見,實在罕見。

朱慕雲相信,孫明華對宋鵬沒有意見,容厚華或許不喜歡宋鵬,但他把吳渭水藏起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的。

朱慕雲到六水洲後,先去了余國輝的辦公室。有些事情,他要先問一下。

“孫處長對你的工作沒有意見吧?”朱慕雲問,趁着兩人獨處的機會,正好過問一下。

“情報處的人吃得好住得好,唯一不足的,可能是藥品的供應。”余國輝突然說。

“情報處有人受傷了?”朱慕雲問,六水洲上確實經常有人受傷,但主要是被審訊的嫌犯。這些人受了傷,又不會有人心疼,怎麼可能給他們使用寶貴的藥品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聽他們說了一句,好像是給羅斌用的。”余國輝說。

“羅斌如果受了傷,完全可以去醫院治療嘛。六水洲的條件有限,可不能耽誤了人家。”朱慕雲提醒着說。

“我也是這麼跟情報處說的呀,可人家不領情。還冷冷的說,既然六水洲沒有藥品,就不麻煩了,他們自己會想辦法。他們就算都病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余國輝生氣的說,情報處的人不識好歹,要不是朱慕雲關照,他可不會這麼客氣。

“情報處有特殊任務,隨便他們折騰吧。”朱慕雲說,羅斌可能受傷,還有針對吳渭水的特殊任務,朱慕雲似乎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