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一天，湖畔花園，傳奇娛樂公司。

或許是最近大賺了幾票，心情好，顧誠很難得地準點來公司上班。

打開電腦，收一遍郵件，整理一番對賬單，顧誠赫然發現。通過賣《流星花園》的版權，加上“傳奇”今年這4個多月的凈利潤，他已經是一個手頭閑錢超過5000萬的有錢人了。

回想這一年多的曲折奮鬥，真是不容易。

“小白文主角奮鬥到這時候，應該都想着投資一點BAT了吧？然後就可以天天躺錢上裝逼打臉、做霸道總裁或者囂張狂少了。”

顧誠雖然有追求，也是不反感更快地錢生錢的。

所以他也花了點功夫，讓市場調研部的柳書琴查了一下BAT這些公司的近期運營情況、相關數據。

至於為什麼查這些數據，他當然不會對手下人解釋。

查完之後，顧誠發現眼下竟然沒啥好機會。

度娘和阿狸，都是99年底拿到2000萬米刀的風投，這些錢足夠李老闆和馬風燒兩三年了，所以近期並不需要接受風投。

真正有想法、有遠志的創業者，是不會在發展計劃不缺錢的時候，就傻乎乎主動求風投的——除非這個創業者本來就沒打算把公司做下去，而是想騙一筆然後套現上岸。

更重要的是，顧誠調查了行業動向之後，發現度娘家的李老闆，今年還真給自己找到了一個舒緩現金流燃燒率的業務——競價排名。

後世度娘的競價排名業務，因為放縱醫療欺騙，頗是被人痛罵了一頓。但憑良心說，要是度娘能做到僅對那些純商業化運營、不存在公益性質的關鍵詞開放競價排名的話，這個商業策略本身還是合格的。

競價排名今年之內就會上線，所以度娘家暫時不會缺錢。

BAT中的阿狸，原本狀況應該差一些。然而因為傳奇娛樂在推廣“猴版支付寶”的過程中，出於互相利用的目的，租用了阿狸強大的掃樓地推團隊。所以阿狸現在每個季度也能多獲得幾百萬現金的細水長流收入。錢雖然不多，卻很能穩定人心。

顧誠也不可能為了打壓阿狸、而放緩推廣自己“猴版支付寶”的腳步。

最後，只剩下一家粵東省的騰雲公司了。

騰雲公司在去年互聯網泡沫破裂前的儲備資金不如度娘多，而且搞即時通訊對服務器的硬件開支是最高的——

畢竟搜索、電商數據都是“用了就跑”的玩意兒，占的服務器資源少。而即時通訊講究的是“同時在線”，要上百萬人同時掛在網上。所以騰雲每個月付出的寬帶費和服務器折舊費都遠高於未來三巨頭中的另外兩家，幾乎和傳奇這種網遊公司差不多貴。

而騰雲的扣扣是免費的，沒有傳奇那樣的持續收入。

但即便如此，2001年5月，也依然沒到騰雲現金燒光的時候。顧誠旁敲側擊地和騰雲幾個外部大股東，諸如盈科數碼之類聯繫了一下，他們眼下對騰雲的繼續經營依然很看好，沒有拋出股權的想法。

顧誠通過各方渠道打聽、估算了一下騰雲公司的現金流：目前騰雲每個月要燒掉100多萬人民幣的服務器錢和寬帶費。隨着扣扣註冊用戶量和同時在線人數的增長，那些數據每翻一倍，服務器和寬帶費也會翻一倍。

騰雲泡沫前拿到的資金應該還夠燒半年，所以至少要到今年第四季度，它才會到資金鏈最緊張的時刻。

……

“既然騰雲不缺錢，咱還是先做點別的事情吧。”

發現風險投資的機會並不像小白文寫的那麼容易抓住之後，顧誠果斷收起了守株待兔的心思，準備先做點正經事。

他想起，當初為了讓高老師幫他跑總局審片、隨口答應的那個“三個月內拿出進一步發展叮鐺網、造福全國正版音樂人”計劃，如今還一點影子都沒呢。

理論上，顧誠可以選擇無恥毀約，高老師也不可能真來扇他耳光。但就目前形勢來看，那麼做肯定是得不償失的。

因為《流星花園》在國內上映之後，短短一兩周之內就出現了一些泥沙俱下的個案，比如某些本來就民風彪悍、學生惡霸很多的省份，出現了一些模仿劇中角色裝逼甚至暴力的事件。校園早戀現象也有抬頭趨勢。

儘管因為顧誠的介入，讓這部片子少了“F4”這個形似“黑邦”的名號，裝逼尺度也有所收斂、高冷。但是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這部片子放完兩輪之後就被禁播的下場完全是可以預見的。至於罪名，無非是“宣揚校園暴力和早戀”、“宣揚資本注意國家的拜金主義”。

顧誠還指着高老師給他擦屁股公關、擺平總局呢；怎麼能答應了對方的事兒不算數。

“怎麼把叮鐺網再搞好點兒呢？加快‘猴版支付寶’鋪攤、開放MAC地址限制？讓普通消費者都可以註冊‘支付寶’，然後上公司網站買東西？”

顧誠第一個想到的招便是這個。這是最正統的打法，和傳奇娛樂/叮鐺網的一貫建設思路相承。就是技術風險太大，顧誠也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

01年國內的殭屍網絡和盜號問題，簡直是惡劣得不要不要的。

如果解決不了支付安全的問題，就貿然放開物理地址的綁定，顧誠的公司絕對是分分鐘被盜號賊摧垮。歷史上馬風之所以04年底才搞支付寶，就是被網絡安全環境和其他大環境逼的。

而且在本時空，情況只會更惡劣。尤其是一年前，殭屍網絡這頭怪獸的“新妙用”就是顧誠親自發明出來、坑納斯達克投資人們的。如今失控的怪獸反噬到顧誠自己的生意，他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電子支付，最大的問題就是安全與信任。在一個全國網民數量才2000多萬的時代，普通人對紙幣的狂熱是40年後的人沒法想象的。電子支付發展過程中任何一點“盜號”的新聞，都可能把數年積累起來的信任全局摧毀。

琢磨着這個嚴峻的問題，顧誠打內線電話，喊來了3個員工，準備了解一下情況。

一個是市場調研部的柳書琴、他表姐的同學。

另外兩個是陳守福、文慧英——都是去年原先搞殭屍網絡的大黑客，泡沫崩掉之後被顧誠挖過來洗白，搖身一變成為網絡安全專家。

目前傳奇遊戲和“猴版支付寶”的防盜號安全插件，就是他們倆合作、帶幾個新人一起開發的。

顧誠切把柳書琴晾在一邊旁聽，準備先給陳守福壓任務。

“如果我準備放開目前支付系統的物理地址登錄捆綁，你需要多少時間把防盜號問題解決掉？”

陳守福嚇了一跳：“這事兒，就靠我們這些人，兩年都搞不定吧。你這個課題太大了，首先被動的登錄前安全掃描插件肯定是不夠的。我們至少得做一個專門的安全軟件，包括殭屍程序的強力查殺、以及木馬專殺。長遠來看，甚至需要一個全方位的殺毒軟件。”

顧誠示意他住口，然後直截了當地插嘴：“先不管殺毒軟件，就你說的那個專殺木馬和殭屍程序的主動安全軟件，你需要多久、多少人、多少資源，報個數給我。”

陳守福顯然平時就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和文慧英緊張地商量了一下，然後報出一串數字：“至少再加20個工程師，算上硬件一共1000萬預算，18個月出成果。如果可以弄到國內現有的殺軟公司的資源，會快一點，也省錢。”

顧誠知道這個價碼只是把框架搭起來，還沒算後續的木馬庫升級、服務器持續運營成本。

錢他是出得起的，就是時間上實在等不得。

“看來只能是做兩手準備了。”顧誠嘆了口氣，先對陳守福說，“老陳，你回去把這個預算做一下，下個月我就給你批錢，把這塊先做起來。有什麼外協資源，你先留意着，合適的就隨時和我說。”

陳守福滿口應承。然後顧誠轉向柳書琴，問了些市場調研部負責的事兒：“目前我們已有的代充值系統利用效率如何？那些網吧老闆除了用這個系統賣點卡之外，有沒有熱心幫賣其他產品？”

柳書琴略微緊張地說：“貌似效果不是很好，目前全國加入我們系統的黑白兩道網吧，已經有3萬多家了，但是賣出過唱片的網吧代銷，才不到一半，而且很多網吧老闆只用過幾次這個功能，就不怎麼用了。用戶黏性非常低。”

顧誠的眉頭徹底擰了起來。他起身來回地踱步，看起來有些焦躁：“市場調研部就沒有調研過原因嗎？”

柳書琴連忙說：“有調研過，但是人手不夠。我都是扣扣上回訪的，這幾個月也聊了幾千個用戶了。”

“有沒有形成報告？”

“目前還沒做完。”

“先把半成品發給我看！”

“是！顧總。”

幾分鐘後，顧誠的郵箱里就收到了一份文件，看起來，柳書琴做事兒還是挺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