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湛知道這兩年的水患，造成內地有些省份農田被淹，很多人交不起公糧，索性舉家來新省逃荒。

秦小雨看着馮玉珍說道：“要是有人討饅頭，家裡有多餘的你就給一個，要不是真困難誰願意出來要飯，要是有人要麵粉和錢，你不要亂給啊。”

馮玉珍訕訕的笑了笑，低頭逗果果：“小丫頭會說話了沒？怎麼笑這麼開心啊？是不是因為看見姥姥了。”

車子在秦家門口停下。

大門已經被重新翻蓋了一遍，新木板大門刷着天藍色油漆。

馮玉珍下車把果果遞給秦小雨，從褲兜里掏了鑰匙開門。

推開大門，秦小雨跟着進去，依舊是破舊的三間正屋，屋頂重新修補了一遍，院里一半荒草，一半種着菜。

秦小雨看着眼前的景象，深深嘆了口氣，這個家就馮玉珍一個人，也不怎麼打理，顯得破落了很多。

馮玉珍趕緊從廚房裡搬了凳子放在葡萄架下，招呼羅湛和秦小雨坐：“中午飯沒吃呢吧？我去給你們擀點麵條，一會兒你們先對付口，晚上咱們宰雞吃。”說著就忙着去廚房做飯。

秦小雨把果果遞給羅湛，跟着進廚房幫忙。

馮玉珍手腳麻利的洗手，拿盆子準備舀面和面。

秦小雨看看菜籃子里有把芹菜，坐下抓起芹菜摘着芹菜葉隨口問道：“媽，我姐和我姐夫都挺好的吧，她家兒子得三歲了吧？”

“不知道。”馮玉珍愣了下，賭氣的說道。

秦小雨一看這是跟秦小霞又鬧矛盾了，輕聲問馮玉珍：“媽，你和我姐怎麼了？出啥事了？”

馮玉珍跟發泄一樣，和面弄的盆子叮噹想。

秦小雨更納悶了，要是一般原因，馮玉珍的性格肯定就說了，看來為的事還是比較難以啟齒的。

也不敢再多問，幫着擇菜剝蔥。

果果坐在羅湛懷裡，仰頭看着葡萄架上一處處翠綠欲滴的葡萄流口水，伸手指着上面的葡萄跟羅湛啊啊喊着：“爸爸，爸爸。。”

羅湛只能抱着果果起身，看好一串綠中透着微黃的無核白，伸手摘下來，又一手抱着果果去廚房讓秦小雨洗了。

無核白是甜度較高的葡萄，無籽皮薄。

果果用幾顆小門牙快速搗碎，嘴裡甜蜜蜜的葡萄汁，讓她高興的眯眼直樂。

秦小雨又塞一顆在果果嘴裡，笑着說道：“看看這小饞貓樣，吃到好吃的就高興啊。”

“小雨回來了。”秦小霞幾乎是小跑着進院，看見院里站着的一家三口笑着問道。

秦小雨回頭看秦小霞，有些吃驚她的變化，這幾年看來生活是太好了，秦小霞整個人都發福了，當老師又不曬太陽，變得白白胖胖的，原本的大眼睛因為胖了，都眯成了一條縫。

“我們也是剛到，你就聽說了啊。”秦小雨笑着說道。

秦小霞點頭：“嗯，我剛從學校回來，在路口碰見王叔他們說你們回來了，我家都沒回就趕了過來。”

“學校都開學了？”

“一號開學，今天老師過去開會。”秦小霞說著往羅湛跟前走着，看着小果果說道：“小雨，這是你閨女啊，怎麼生了也沒給我發個電報啊。”

秦小雨愣住了：“我發了啊，給咱媽發的，想着你們都在一個村，就沒有分開發。”

秦小霞嗯了一聲，伸手拍着要抱果果。

果果不樂意，扭身抱着羅湛的脖子，臉藏在爸爸的頸窩裡。

秦小霞笑着說道：“小丫頭，還認生啊，大姨抱抱你怎麼了？”

廚房裡，馮玉珍刀起刀落都剁的格外響，連舀水都弄的叮噹響，像是在發泄心裡的不滿。

秦小雨疑惑的看着秦小霞：“媽怎麼了？你們倆？”

秦小霞冷哼一聲：“媽想嫁人，我沒同意她就跟我成仇人了。”

話音剛落，屋裡的馮玉珍“啪”的一摔菜刀就沖了出來，沖秦小霞吼道：“你不是有志氣再也不蹬這個門了嗎？今天怎麼又來了？”

秦小霞氣的臉通紅，也生氣的說道：“媽，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要是想讓左鄰右舍都跟着看笑話，你就鬧吧，反正要丟人一起丟。”

秦小雨算是聽明白了，這是馮玉珍想再嫁，秦小霞不讓啊，不過馮玉珍再找個老伴其實也挺好的，畢竟才五十多點，還是很年輕的。

馮玉珍指着秦小霞大罵：“你現在有能耐了是吧，就天天對我吆五喝六的，我嫁人怎麼了？我嫁人礙着你什麼事了？就你要臉了？早知道你這樣當初就不該讓你讀書。”

秦小霞本來就不是個善茬，這會兒梗着脖子懟回去：“別老拿我上學花點錢說事，那點錢這些年我也貼補給你了，咱們就事論事，你要是嫁人我就是不同意，我就是丟不起那人！”

馮玉珍氣的臉一白，哆嗦的指着大門：“滾，以後都不要來，你放心，我餓死還有兒子，不指望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秦小霞也是牙尖嘴利的人：“我為啥要滾？今天我是來看小雨的，再說這房子是我爸留下的，也有我的份，你不是想嫁人嗎？你走啊。”

秦小雨覺得秦小霞說的有些過分了，過去扯了扯秦小霞的衣服：“姐，行了，你這樣說讓別人聽見不是看笑話嗎？有什麼事不能坐在慢慢說啊，非要罵成這樣？”

馮玉珍哆嗦着嘴唇：“我真是白養你了，我倒是沒看見別人笑話我，就看見你天天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擠兌我，我就是嫁人礙着你們什麼事了？”

秦小雨只能又安慰馮玉珍：“媽，什麼事好好說，你們這麼罵來罵去的，也解決不了問題，反而讓外人看笑話啊。”

秦小霞氣的拍了拍胸口，跟秦小雨說道：“你說她嫁人，行，你跟我們商量一下啊，我和虎子也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人家可好，不聲不響找了個對象，然後直接把人領家裡來了。你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嗎？就這麼高一點，年齡也就三十多歲，是從內地逃荒過來的黑戶，你說我能同意嗎？我直接用棒子把人打出去了。”

秦小雨看着秦小霞比劃的高度，也就一米六的樣子，還是逃荒的年輕黑戶，有些瞠目的看着馮玉珍，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