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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醫生來的時候就已經晌午了,何況是帶着疫苗來幫忙打針的,中飯自然在盈芳家吃。

向剛不捨得媳婦兒有了身子還下廚,可他只會做家常菜,葯膳什麼的,就難倒他了。

偏媳婦兒要整個葯膳雞來招待賀醫生。

雞是向剛挖的陷阱里套到的,而且還是只嫩山雞,太適合做葯膳了。

藥材是她平日里攢着的——當歸、黃芪、党參、淮山、紅棗、枸杞、薑片。洗凈浸泡後,和焯過水的山雞煲湯。

由於鐵鍋里還要炒菜、燜飯,盈芳就讓向剛生了個爐子,拎到陽台上,洋鍋里放半鍋水,架在爐子上炖葯膳,這樣還能看着火候。

大灶上的菜就交給向剛了。

熗炒辣白菜、醬爆茄子、鹽水毛豆、臘肉蒸雞蛋。向剛的手藝也還不錯,而且男人力氣大,不時還能顛個鍋,快火猛炒,菜的色澤也好看。

三個人五個菜,其中一個還是葯膳雞,很豐盛了。

賀醫生看盈芳擺桌,忍俊不禁地打趣:“沒想到小向還會做飯,我還以為他只會帶兵訓操呢。”

盈芳抿着唇笑:“說實話,不止您老,我也挺意外的。”

“是嗎?哈哈!”賀醫生拍着腿樂了,和盈芳你一句、我一句地例舉向剛的優缺點。結果發現,這傢伙幾乎零缺點啊,忍不住感慨,“沒想到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生活上竟是這樣的,不僅穿着圍裙做飯,還會洗衣裳、拖地掃地、伺弄花草,說出去誰會信啊……”

“信什麼?”向剛端着剛炒好的兩盤蔬菜進來。

“沒什麼沒什麼,就和小舒隨便聊了幾句。”賀醫生擺擺手,他可不想被向營長擠兌。別看人平時話語少,真說了,蹦出來的字句能堵得你啞口無言。還是吃飯要緊,吃飯皇帝大!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煲,賀醫生頓覺肚子餓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本來就不用客氣。”盈芳笑着給他盛了碗雞湯,夾了個炖得酥爛的雞腿在湯里。

還讓向剛把酒罈抱出來,陪賀醫生喝一盅。

賀醫生一開始並不在意,以為只是普通的糯米酒或燒刀子,喝了一口來精神了:“這什麼酒?好像有一股藥味,但又很醇,一口喝下去,身體各處的筋脈都暖洋洋的,好酒好酒!”

說完,又是一大口。

向剛心疼了,這明明是媳婦泡了給他喝的,賞你一盅,多沒有。於是封上壇口,把酒送回了西屋。

賀醫生不樂意了:“小向你不厚道啊,我這才喝幾口?一盅都沒喝滿,你就把酒罈子收回去了?有你這麼待客的嗎?”

向營長面無表情:“這是我的酒,我媳婦兒專門給我釀的。”

“……”

賀醫生啞口無言。

可那酒味道實在太好了,關鍵是喝下去通體舒暢。不像燒刀子,喝一口,火辣辣的,也就喝的時候口腔刺激,喝完了渾身不得勁,頭疼欲裂更是常見。

“賀醫生,這酒不是尋常的米酒,是泡了藥材的,主料是何首烏,不宜多喝,他也是為你好。”盈芳怕老醫生生氣,細聲細氣地解釋。

“原來是藥酒!難怪喝了身體暖洋洋、怪舒服的。”賀醫生恍然大悟,完了注意力轉移到了盈芳說的藥酒上,和她探討起多種藥酒的釀製方法以及功效。

“哎我說小舒,你別喊我賀醫生了,多見外啊!直接喊我老賀,像你男人那樣,聽着親近多了。”

“呃,老賀?”

“對咯!”賀醫生高興地喝了口湯,拉着盈芳繼續嘮藥酒,“跟你說小舒,我家有支人蔘,好多年了,老太爺年輕的時候就藏着了,一直都沒捨得用。如今他上了年紀,家裡想讓他把參服了,又怕性猛,反傷了身體,一直都在猶豫。你剛一說藥酒,我就琢磨着能不能把參泡成參酒,每天喝一盅這樣?”

“可以的。”盈芳點頭道,“我家也有一壇參酒,不過參齡比較短,要不回頭給您裝一點,帶回家先喝喝看?”

“哎呀小舒,你簡直就是小老頭我的福星!”賀醫生沒想到她連參酒都有,高興地直搓手,接着用力一拍向剛的肩,毫不吝嗇地誇道,“你娶了個好媳婦兒!”

這話他不是第一次說了,但這回絕對是最發自肺腑的一次。

向剛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吃着菜。心說自己的媳婦好不好,還用他說?

吃過飯,向剛攆媳婦兒上床午覺,他陪賀醫生上山去給傷患打疫苗。

盈芳生怕他們不認識管理員的住處,拿出紙筆畫了張簡易地圖。

淘氣的小金牙,跳上桌子,把地圖摳了個洞。

老金見狀,前腿一伸,把兒砸撈到背上,馱着呆萌的狼狗崽子,一溜煙竄出了屋門。

這是怕它兒子挨揍?

盈芳三人哭笑不得。

……

“大哥!那個軍嫂真的沒騙咱們,有醫生來給阿聰打針了!”

小光急匆匆地跑上山報喜訊。

壯漢愣了一下,回過神,大步迎上前:“真的?”

“真的真的!人都在山腰了,是軍嫂的男人陪來的。”

軍嫂的男人?這話拗口的,直說軍人不就好了。

壯漢抽了一下嘴,連日來陰鬱的心情,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大手一揮:“走!回去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小跑着下到山腰。

賀醫生正給傷患的胳膊消毒,邊說:“……要謝就謝我身邊這位向營長和他夫人,我是被他們拉來的。狂犬疫苗的錢,他們也幫你付過了。”

一道葯膳雞,一盅何首烏酒,完了還有打包走的人蔘酒,這個人情他幫的心甘情願。

名叫阿聰的年輕男子聞言,轉頭想對向剛道謝。

但見向營長說:“沒什麼好謝的,你的傷是我家狗咬的,該我說對不起才對。”

大伙兒都愣了。

壯漢大步走進去實話實說:“阿聰的傷是被山裡的狼咬的,和向營長你家的狗無關。”

向家的狗他認識,是一頭毛髮油亮的退役軍犬。怎麼可能和咬傷阿聰的小狼崽掛上鉤。

向剛淡淡地道:“那不是狼,是狼狗,我家老金和母狼的後代。”

大伙兒:“……”

集體風中凌亂。